第二十一章 在能喝,喝多了也吐(1 / 1)
大厅之中喧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甲一这桌。桌上的其他人都忙乱的躲开,生怕牵连到自己似的。
颌卜·断身后的武士中走出十人,每人抱着一个大酒坛,这十人将酒坛一一摆在桌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周围立时有青年男女上前将离去人员的桌面收拾干净,并更换了新的餐具。
颌卜·断在甲一的对面坐下,阴沉地说道:“换碗!用杯喝显不出我军中气度!”说罢,便有两名武士送上四只海碗。赞冲·威小声对甲一说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你自求多福,我是爱莫能助!”说完便将椅子往边上挪了挪,低头吃菜,对面前之事不再看上一眼。颌卜·断冷眼瞧着赞冲·威说道:“威贤,你我均是旗中主事,酒桌之上如何能失了气势!丢了自己的颜面,无人说你什么,但是丢了旗队颜面……不怕旗中儿郎们背后戳你脊梁么?”赞冲·威正专心吃菜,听完颌卜·断的话,身体僵住不动,脸面涨得通红,心道“你不说这话何人这样想!”思索了一下无奈地坐直身子,将口中饭菜慢慢咽下,又将椅子挪回原位,擦了擦嘴笑着说道:“断贤教训的是,今日我便舍命作陪!”颌卜·断满意地笑了笑,身后的武士们齐声叫好,声音洪亮。蕥晴焦急地看了一眼颌卜·断,又看了看赞冲·威和甲一,只怪自己职位太低无法说话。
颌卜·断扫了一眼对面三人,低声说道:“开酒!”一名武士上前将一个酒坛上的木塞拔掉,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大厅之中。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玩味地注视着桌上几人。赞冲·威额头上立时流下了汗水,心中有苦难言。在颌卜·断示意下大汉将酒斟满,分别送到几人面前,当送到蕥晴时,大汉犹豫着看着颌卜·断。后者也犹豫了一下说道:“她就算了吧。”武士听闻后便欢喜地回到原位。
颌卜·断端起酒碗冲着二人说道:“虚假客套之话不说也罢,我先敬二位一碗!”说完将碗中的酒一口喝下,又将碗在空中倒了几下,便将酒碗重重的摔在桌上,边用手擦嘴边冷眼看着二人,周围传来一阵欢呼之声。甲一见赞冲·威端着酒碗,看着碗中的酒,一动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回头看向自己的酒碗,殷红的酒水飘着浓烈的酒香,还有一丝丝腥气环绕其中。心中暗道“看着和红酒很像,闻着比老白干还烈。”不免泛起了嘀咕。抬头看向颌卜·断,见对方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有气,也抬头将酒喝完,学着颌卜·断的动作将碗在空中倒了几下,顿时欢呼声更加兴奋。赞冲·威吃惊地看着甲一,转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干了,场中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欢呼之声彼此起伏。赞冲·威把酒碗慢慢的放在桌上,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最终看向颌卜·断,轻轻地抱拳行礼,张口说道:“我……你……”还未说出什么便咣当一声摔倒在地。蕥晴忙起身查看,却是赞冲·威醉倒了。
甲一喝完,只觉得入口虽有辛辣之感,浓度却不甚高,犹如米酒,感觉甚好。见那武士欢喜地给自己倒满,便将酒碗举了起来对着颌卜·断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敬你一碗!”说完又一口干了。武士还未走,见甲一又一口喝完便重新将酒斟满。颌卜·断说道:“看来传闻确实不假,贵人真是千杯不醉,厉害!”说完也一口干了。二人你一声干了,我一句敬你,不多时便将一坛酒喝得干干净净。场中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如此对饮,生平未见。
武士已将第二坛酒打开,将甲一桌前的酒碗斟满。甲一举起酒碗,打着嗝对着武士说道:“兄弟!谢谢啊!回头有事你找我,我帮你办!”说着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沿着桌子走向颌卜·断,留下一脸茫然的武士。
甲一蹒跚地走到颌卜·断身前,大声说道:“你还行不行啊?这点酒就多了?”颌卜·断艰难抬起头,用手摸索着,把脸上的头发捋到脑后,眯着双眼看向甲一,许久才恍然大悟,忙说道:“原……原来……是……你,到……近前……没……没认出来,想吐是吧?那……那个谁……带他出……出去吐!”边说着边又趴回桌面,身后的武士们都难掩尴尬之色。甲一哈哈一笑说道:“完了吧?就你这酒量,不行啊!喝这点就磕巴了?还我吐呢,你去吐点吧。”说完拍了拍颌卜·断的肩膀,未见回应,便又拍了两下,仍是一点动静没有。甲一有些恼怒,抬手翻开颌卜·断的脑袋,却见颌卜·断满面通红,紧闭双眼,早已睡死过去,嘴角还挂着口水。甲一嘲笑道:“得!还真多了!下回别装了!那个……那个……你们把他抬回去吧。”旁边的武士虽没听懂甲一说些什么,可最后‘抬回去’却听得明白,立即有两名武士将颌卜·断抬起,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厅。甲一兀自意犹未尽,环视的场中其他人,说道:“还有不服的么?过来跟我喝!专治各种不服!”
远处角落里的鄂安·文抱着脑袋低着头,身边查健·武小声问道:“现在,该当如何?”鄂安·文无奈的回道:“我也不知……”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甲一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努力的睁开双眼,只觉得一阵眩晕。身边有声音传来:“贵人,你醒了。”甲一扭头看去,一身穿白色长衫的陌生男子,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思索片刻才想起这是白旗的武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说道:“喝多了……”白旗武士微笑着说道:“喝水么?”甲一确实觉得喉咙干痛,便点了点头。白旗武士连忙送来一杯清水,甲一喝了两口便又递了回去。慢慢的从床上下来,努力的让自己站的更稳一些。适应了一会便开始回想昨夜的事情,结果只回想到颌卜·断过来比酒,喝完第一碗自己返敬一碗。后面的事情,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忆,心下泛起嘀咕。慢慢走了两步,扶桌坐到椅子上,小声地向着白旗武士问道:“我是如何回来的?”白旗武士站在桌旁回道:“是在下给送回来的。”“多谢,多谢!”说完见武士还在站着,忙指着一边的椅子说道:“坐!快坐!别站着。”白旗武士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甲一在脑中组织了一遍词汇然后问道:“昨夜……我没做出一些……失格的事吧?”白旗武士微笑着回道:“没有。”甲一一颗悬着的心立时放了下来,还好没有,不然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甲一正游思妄想之时,门外有人敲门,白旗武士忙起身查看,甲一也好奇地看向门口,暗自猜测屋外何人。只听得白旗武士在屋外说道:“原来是应大哥,奔大哥……你们……这是……有事来找甲一贵人?”一人回道:“不然,我等是来给贵人送东西的,送到就走,不打扰贵人休息。”白旗武士问道:“谁这么大的面子,几位大哥一起送东西?”那人回道:“什么面子,我等哪有面子,别说笑了,是断贤主事让送来的。”白旗武士压低了声音问道:“断贤主事已经无事了?”另一人也小声说道:“不能……还在床上……”几人将声音压低,甲一听得不真,便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后,偷听起来。只听的那人继续“这会估计正吐呢。”屋外传来几人的窃笑之声。甲一暗喜“看来这个什么断的还不如我呢。”又听得那人反问道:“贵人如何?昨夜真是厉害!半坛丹血才醉倒,简直就是酒神!”甲一暗自得意。白旗武士说道:“贵人已经起了,似是并无大碍。”屋外传出几人惊叹之声。又一个声音赞道:“看来传闻不假,贵人真是千倍不醉!对了,使兄弟,你可知贵人与死人同眠这个事?”甲一猜测这‘使兄弟’便是白旗武士。果不其然白旗武士自豪的说道:“当然知道!我便是护着那辆车一起回的王都!”几人纷纷说道:“给我们讲讲!”使兄弟小声说道:“那是白旗收到蕥晴大人的求援,我们四十个队长带着我们三个旗队前去驰援……”“别说其他的,就说为何和尸体同眠!”使兄弟刚说两句便被打断,有些生气,说道:“不说这些你等如何能体会贵人为何要与尸体同眠?”几人央求地说道:“好兄弟,我等时间不多,还需抓紧回去复命。待过两日,我等在贵楼宴请于你,可好?”使兄弟回道:“非是我啰嗦……好吧,看在几位哥哥的份上,我简要地说一下。”甲一猜想定是对面给了这‘使兄弟’一些好处,才立即改口。
只听使兄弟低声讲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那日我们去驰援,我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打扫战场……”一个声音打断说道:“简要的说!”使兄弟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也是听说,甲一贵人本是极为害怕死人的,那日救他而死之人实在太多了,贵人受到打击,为了练胆,便要求与死人同行。你们想想,与百具尸体在那个车中过三日,那血腥气和尸臭味……啧啧,我在车外都受不了,贵人愣是在里边过了三日。对了,原本还有十个活着的刺客,也一同关在车里,后来那些刺客实在受不了车内的气味,自杀了几人才提前放了出来。”几人啧啧称奇。甲一在屋内黯然的想着“是啊,三天!自己伴着那恶心的味道住了三天。从肝胆俱裂的一动不动,到木然地躺在尸体上呼呼大睡的三天!简直如同地狱。好在自己挺过来了,心态也转变了,可以直面死亡。但是那些死去的勇士呢?怎样才能回报他们呢?”
甲一慢慢的回到了椅子上,想起那些勇士,心情有些低落。屋外几人又喃喃了一阵,使兄弟便回到屋中,说道:“甲一贵人,断贤主事命人送来两坛丹血,是否收下?”甲一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二百钱交给使兄弟说道:“我钱不多,你帮买些东西送还给他,算是谢礼。买什么你决定吧。”使兄弟接过钱,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甲一缅怀着为自己死的勇士。
没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甲一无奈地起身开门,见是查健·武也没相让,便坐回椅子上了。查健·武随手将门关好,问道:“感觉如何?”甲一懒散地回道:“还能如何,头痛,恶心,想睡觉。”查健·武呵呵一笑,也不见外,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说道:“昨日你又扬名了!”甲一索性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查健·武。查健·武见状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可是真了不起,应是我坦国百年来的第一奇人!”甲一无聊地说道:“只是比常人能多喝些酒水罢了,如何能称之为奇人?”查健·武好奇问道:“你不记得了?”甲一也好奇地看着查健·武。查健·武哈哈一笑说道:“只喝酒一事,定不能称之为奇人!”甲一额头有些冒汗坐直了身子问道:“还有二事?”查健·武诡异地看着甲一说道:“不止二事!每件事都足以称你为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