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姐轻言诛仙法（1 / 5）
众人出了中军大帐，各自回营，期间各宗修士仍是不曾停留交谈，难免让这中军营帐区域显出些不明所以的奇诡氛围。
陈宸、宇文言二人跟随高济民回到帐中，师伯侄三人围坐一处，在火炉上煮上一壶茶，各自暖暖喝上一盏后，高济民才慢悠悠开口说道：“今日帐中议事，那子卫明显是对着挑拨分裂各宗关系而来，期间所说所讲，莫不直指天后当政年间的一场变故，那件事不但各宗牵连其中，根源更是能追溯至高祖早年起兵，逐鹿天下时与各宗的交往。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你们这些小辈不甚了解，也不必多问，听令行事便是。”
陈宸首先应是，见师弟似是还想问些什么，便抢先说道：“只是今日也太过让我宗显眼了些，先是安排我做了他御洗台的座次，又点了平章与其他各宗翘楚一同破阵，况且里面好几人都是各宗的首席弟子，只怕他们自觉受辱，与我宗生了嫌隙。”
高济民提起茶壶，倒掉盏中残茶，重新给自己倒上，茶盏端在手中轻轻摇晃：“不会的，那个子卫，可是御洗台创立时的老人了。其实御洗台建立时间不长，只是太宗年间建立，内门各宗不少门人都给朝廷出过力，那时的御洗台在卢国公带领下，只是朝廷与各宗对话联络的小衙门，高宗年间，传到了内侍省的太监手上，才开始大肆扩张。只是其内天侍地卫传承之法甚是隐秘，不见前任卸任归乡，只见继任者连绵不绝，更是外放一个便是大修士，只是这些年来，甲侍、子卫两位直说是归隐，从未见传承。今日一见，还真就是那个老怪物，看来去年你们师傅对朝廷要以皇权压服神权的判断料准了呀。”
陈宸提起茶壶，先为师伯添了添茶，又给自己和师弟续上，接着说道：“今日朝廷用意其实已然明朗，只是各宗都没接那子卫抛出的饵料，如此难免会让御洗台认为各宗也有对抗之意，按照御洗台这些年的行事，只怕此间事了，便会找着由头敲打各宗。咱们宗门可得早做打算啊。”
“嘿嘿。”高济民一口喝掉杯中茶水，冷哼一声：“我们炎黄子孙，向来尊的是天地大道，自然之理，除了外来的秃驴，便是丰都和青丘也得认，千万年来各宗之间早有成规。虽说我们当下所处之大唐，确是未有之繁盛之朝，但那也是我内门诸宗在两晋百年间，力推汉胡融合之功，便是那李家皇族，不也就是在陇西地界汉胡杂居才得了势嘛。虽说就着这盛世催出了个不知深浅的御洗台，可我们这千年传承也不是什么空皮囊，再得寸进尺就换一家皇族，往前看，哪家皇帝不是我们内门修士推上去的。”
宇文言低头接了一句：“可各宗也不齐心啊。”
陈宸斜眼瞪了师弟一眼，连忙抢着说道：“平章的意思是天下承平日久，各宗行事虽有成规，但掣肘也多，若是御洗台，或者说朝廷不守规矩，只怕各宗也要损失惨重。”
高济民目光在师姐弟间梭巡游曳，嘿嘿笑道：“你们两个猴崽子，还真是和陈钰一个德行，同门闲聊还要掂三量四的。平章说的我懂，无非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各宗便是相互死斗也是有的，但对世间皇权上，还是都有分寸的，都来都去不都是为着哪家供奉的神灵位置更高些嘛，凡尘里打滚的虫豸还没滚成个蛋，各宗是不会相互先动手的。”
话题说到这里，宇文言的一些话便也不能再提了，比如这次北边的巫医会不会就是朝廷做的一个局。于是师伯侄三人围在炉边，便真的是漫无边际的闲聊了，虽然多有各宗争锋之事，却总是避着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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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十二宗高位修士便在乙侍统领下向北方进发，半数兵勇随之开拔，本就略显寂寥的大营更显空寂。
待到高位修士离去大半个时辰，子卫才召集各宗三代弟子大帐议事，这次所有人都坐了下来。
等到子卫颁下号令，众人才知自己要等高位修士们完全定住阵法运转，才会出发，大约还要十几天。而在这十几天中，陈宸将担任总教头，教习众人如何在十方阵中行动，同时也是让各宗修士互相熟悉各自术法神通，演练配合。
出帐之后，众人便一起走向营前校场，这些各个宗门三代俊彦，虽于修行上并非全是本宗的领军人物，但单说神通杀力，却都是实打实的冠首，各宗间平日交流往来，都少不了碰面切磋，实际上对各自的修行、神通都不陌生，前几日初到军营，一方面受着朝廷军武管制约束，一方面各自师长间又不走动，所以实际上还没真正互相问候交谈，此时走在一起自然免不了相互攀谈一二，倒也显出几分少年心性。
北府将军亲卫傅煜一身长衫，肤白面净，一身儒雅气到像个文人雅客，但说的话却十分硬气：“早就听说前两年陈宸连手都没出，就让小天师吃了个暗亏，就一直想和这最年少的天命修士过过手，也看看咱们这些年所学能不能入了陈师妹的法眼，只是陈师妹境界在那，难以常常出来行走，倒是今日终于有了机会。”
被唤作小天师的，自然便是张应韶，见傅煜点了自己，便接口道：“唉，我这金光神咒都没练好的败狗，敌不过陈师妹是再自然不过之事，拿我出来可就显得你小杀神也不咋地啦。”
白马寺普光道了一声佛号：“小天师这么谦虚，让我们如何自处，谁不知道天师家的金光神咒是独传神通，还在五雷正法之上，历代天师传人都得金光外放才能出宗行走，小天师可是为数不多靠着五雷正法就闯出山门的狠人。”
稷下学宫皮燧接口道：“各位都是老相识，再怎么贬损，各自修为互相都是心里有数的。只是没想到易爻土德一脉真真是厉害，莫说当年陈师妹横空出世，震动内门，便是今日宇文师弟，还在凝神境，神通杀力就得了御洗台的认可。”
上古道家、儒家、阴阳家、法家、农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合称九流，其实也都是稷下学宫创始之人，因此稷下学宫花钱之上便刻有“博闻列大夫，天人，古今，礼法，王霸，义利，百家争鸣，九流源宗”，只是道家、儒家本学本宗是曾经断过的，虽然只有短短时间便有惊才绝艳的祖师前辈将修行传承接续上，但如今的天师府、文庙终究是与那从稷下走出的道家、儒家修士同宗不同脉了。可阴阳家却是混迹于巫医神棍之流，终究是未曾断续，所以稷下与易爻总是有些嫌隙难以消弭。
此时各宗诸人虽都在朝廷征召之下，但皮燧还是忍不住见缝插针，撩拨易爻一下。皮燧这么一说，宇文言立时便成了众人目光关注之处，只得嘿嘿笑道：“各位师兄实在是抬举小弟了，我还是月余前刚刚担任宗门一个普通行走的，万万不敢与各位师兄相提并论，只是沾了师姐的光，跟过来见见世面。”
丰都鬼差赵德辉阴恻恻道：“不是抬举你，能让御洗台的大人亲自点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里每个人都是有过许多拼杀才能挂上个号，还没谁一出山门就能让朝廷记住姓名的，只要这次别拖了我们后腿，我们也自然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