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子(8)（1 / 1）

屋后是一片小树林，林边距房舍不过数丈，以两人轻功，自可以跃过去，若是能冲进林里，脱逃的机会自然大些。此时虽然火把映照四周，但屋顶在高处，上面甚是黑暗，只需上到屋脊，趁敌不备，便可飞身进入林内。谁知刚上去，只听得有人叫道：“敌人上了这边屋顶!”却是屋顶四角边上，兵士搭了梯子，每角两边各站了两人观察，见到有人上得屋顶，便呼叫起来。

唐堡主二人四下看了一眼，只见两排马步兵交错站立，围在房舍五丈开外，两派弓矢兵站得又远一些。下面已有兵士挥动手势，叫道：“二、三、五旗，放。”霎时之间，几十枝箭向唐堡主二人射来，两人闪转腾挪，挥动长剑，将箭尽数挡开，却又有兵士招呼放箭，弓箭不断飞来。这些兵士收放有序，落箭又准，两人虽然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一时之间，竟也险象环生，招架不住。

计灵应坐在大厅地上，只听得屋顶嚓嚓响声，时而有箭穿过瓦面，落将下来。听得外面有人叫道：“李总旗，到西面。”“注意、敌人要从后面突围”“藤牌，注意保护！”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他心中暗道：“这两人虽然武功高强，但这戍边军士不比寻常官兵，虽然武功低微，但十人一心，配合娴熟，攻守有据，对敌经验又丰富，只怕要吃大亏。”又想道：“看这情形，骆献必然已经找到了箭镞，不然这物事对他们这般重要，如何问也不问，便放箭射杀？看来这下是逃脱不了了。”

计灵应正思量自己应该怎么办，突听得张掌柜道：“二弟，照顾好贞儿。”不待耿义说话，与张陈氏二人窜出屋外，飞身上了后厅屋顶。

耿义叫道：“大哥，大嫂！”他跟着便要飞身上去，奈何稍一用力，胸前剧痛，且轻功又非所长，不过丈半高的屋顶，他却跳不上去，从半空中落将下来。只听得有人叫道：“还有两个敌人！”“敌人全部出来了。”“弓矢旗，全部到后面。”随即屋顶上箭雨之声更甚。

唐堡主二人在后厅屋顶上，好几次差点被箭射中，箭雨急促，几番想要往树林跃去，却被羽箭阻挡下来。倘若此时伏在屋面，或者回到院中，虽然可以躲过弓矢，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然而这般勉力支撑，只怕难免中箭。

终于趁得箭雨稍弱，却是张掌柜夫妇上了屋顶，一部分兵士的羽箭转向二人射来。唐堡主叫道：“快进树林。”他右手挥剑格挡，左手抓住一枝飞箭，向前掷出，随即飞身前跃，向树林落去。不料身在半空，十几枝箭突然从前面树林飞来，唐堡主闪避不及，只挡的几箭，却有两箭射中了他，身子直直的往屋檐外落下。原来树林之内，早伏了两旗兵士。

林堂主见唐堡主中箭下落，腾身跃到屋檐边，堪堪接住了他，若是落到地上，只怕马步兵一拥而上，几下便乱刀砍死。只这一下间，自己身上却已经中了几箭，他奋力将唐堡主提了起来，两人倒在屋面，弓矢军在下面不易射中，不再向二人射来，早有马步兵搭了梯子，爬将上来，挥起三股叉便向二人刺去。

张掌柜见唐、林二人中箭躺下，他真气充盈全身，袍袖挥动，羽箭纷纷落下，几下闪挪到唐堡主二人倒下之处，飞脚将持叉兵士踢出，张陈氏也跃到丈夫身边，将木棒舞动得密不透风，趁得机会，唐、林二人匍匐着，爬到屋脊内侧屋顶上。

张掌柜眼见弓矢兵俱往这边移来，想要从这边飞身出去已不可能，格挡间低声道：“到前面！”他夫妻二人心意相通，两人闪转身子，在屋顶上几个起落，便到了前厅屋顶，早有兵士叫道：“注意，敌人到前面来了。”只见几十名马步兵列阵在数丈外，外围站了骆献几人，正负手观看。张掌柜指了指骆献，道：“擒住那人。”两人跳下屋顶，向骆献方向奔去。

此时唐、林二人躺在屋顶，唐堡主大口喘着粗气，道：“想不到这弓矢这般凶猛，无论如何是出不去了。”他一箭中在左肩，一箭中在肚子上，已经穿过后背。林堂主身上中了四箭，三箭在腿上，而胸前这一箭从后背穿出，在前面露出箭簇，最是严重。他脸色苍白，已是气息奄奄，他叹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原是打算干得这一番大事，虽身死无憾，不料天不遂愿，今日竟这般白白死去。”唐堡主道：“可惜不能除掉老贼，不知我山东百姓，还要遭受多少苦难？”二人俱知命不久矣，但大事未成，心愿未了，不禁相顾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