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箱子(1 / 1)
许知见开始施针,他已然从医二十余载,施针之事已然炉火纯青,一手抚过刘叔后背,再次确定穴位之后,另一只手在那些已经被火苗点过的针中拿起一根短针,他看也没看,一针,扎入那穴位之内,没有血液流出,那针很细,很小,扎入之后,就如在刘叔身后扎了一根牙签。许恒济看到神奇的一幕,在针扎过的地方,周围的皮肉出现了淤血一般的深红色。不过很小,只有拳头大小。许知见从未停手,动作很简单,右手抚背查穴,左手执针刺穴。转眼,又是几根大小不一,长短不一的银针被扎进了刘叔的背后,许恒济清楚的看到,那针周围的一圈淤血竟然在慢慢的消失,仿佛流走了一般,而再看刘叔的脸,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
楼下忽然传来声音,“许郎中,许郎中,水打好了,我已经烧开了,你在哪,我爹呢,他怎么样了。”是刘华,许恒济回道:“刘华,你上来,你爹在这。”楼下刘华听闻,赶忙放下手里拿的壶,飞一般冲向二层,刚才许知见和许恒济谈话和扎针看似消耗了许久时间,实则只是不到一刻钟的事情,刘华是个孝子,不然烧个水消耗的时间会更多。
当再看到刘华时,刘华已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甚至于脸上还有一些黑灰,看得出来,他烧水时没少扇火,让水烧的更快。“怎么样,怎么样了。”刘华焦急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父亲,当看到父亲背后插着的数根白闪闪的银针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许才子,令尊这样做,会不会……”他不敢往下说,毕竟不是刘华老油条,年纪也才十六,比许恒济小了三岁,农村人都比较淳朴,刘华的年纪也不如许恒济,自然谈不得沉稳,此刻看到父亲的样子,他绝对是最紧张的。
许知见正在扎针,自是无法回复,许恒济拍了拍刘华的肩头,刘华比许恒济矮了一个头,许恒济拍的很自然,“小华,没事的,你爹没什么,只是气血淤结,我父亲这是在给他疏通经络,一会,你爹就会好转。”刘华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紧张顿时散去大半,他道:“许才子,这次令尊治疗我父亲,我回去之后,需不需为父亲要再煎几服药。”许恒济沉思了一下,“我说的不准,我今日才开始随父亲学医,但我看刘叔的样子好像还是极为体虚,就算气血贯通,也应该需要使用一些补气补身的药加以调养才行。”
两人的对话并未压低音量,许知见那可是都听到了,听着儿子的猜测,许知见眼中赞赏之色完全掩饰不住,若非此时是在扎针,一丝差错很有可能就会让刘天当场暴毙身亡。人体穴位多如繁星,有的穴位小如毫毛,医者已知的穴位也只有几百个,但只是因为那些穴位被触碰后,扎针后会有特殊反应,或干脆直接就是人体经脉要穴,旁穴,否则是不会记录在医典中的,但保不准,就有一个无人发现的死穴,又倒霉的扎到了,那便……吃席吧。
还好,刘天只是经络略有淤堵罢了,施针的穴位分布很散乱,而且施针的针数也不多。否则,许知见那是会真的紧张的。
终于,最后一针落下,刘天身体打颤,一口淤血吐出,这可吓了另外两人一跳,刘华一下冲向父亲,若非许恒济眼疾手快一下按住他的肩膀,他也许就扑出去了。许知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其实就是习惯了,这可是他的床上,哪来的尘土,“小华,没事,你父亲只是将郁结的淤血吐出来罢了,对你父亲没有坏处,只是会消耗些许气血,我等会给你开几副补气补身的药,你给你父亲服下便是,你父亲先让他在此休息,如今他的经络已然被我所施的银针打开,气血虽然依然开始正常流动,但你父亲毕竟曾经有过经脉郁结的现象,所以,让他在此静养一会,我在为他取针,你们此刻切莫碰触他,万一那一根银针出了岔子,那。”许知见看着刘华,一字一句的道:“你父亲,极有可能会当场暴毙身亡。”刘华呆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还好。”随后,他又向着许知见躬身一拜,“许郎中,多谢救父之恩。”说实的,在父亲昨日出现问题的时候,刘华是真的吓死了,若非那剂补气药来的及时,恐怕父亲……
刘华不敢想那四个字,太不吉利了。不过现在好了,父亲也恢复了。许郎中,不愧是方圆几个村最好的郎中,根本不是那些庸医或者巫医可以比的。“对了,小华,水呢。”许知见忽然想起,问道,“哦,在楼下,要不要我去取。”刘华道,许知见笑道:“不必了。”三人下楼,刘天此刻在昏迷中,身后银针打开他的经络,气血流动,正需要静养,三人自然不会去打搅。
到了楼下,刘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到许知见身前,脸上有些尴尬,手伸入袖口之中,取出一小吊铜钱。“许郎中,这是报酬,对不住,我们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还需要养家呢。”许恒济看着那一吊钱。清恒国的货币相当统一,大体分为铜钱和银两。银两这里不细说,而铜钱则分为单钱和吊钱,单钱即指单个铜钱,而吊钱,顾名思义,就是一吊子钱,其中又分大吊钱和小吊钱两种,小吊钱是指那些十个铜钱一吊的小吊,而大吊钱则是百枚铜钱一吊的大吊。清恒国规矩森严,凡不足十枚铜钱者不可用小吊,凡不足百枚铜钱者,不可用大吊。
刘华手里只是一个小吊,十枚铜钱,看到许知见没动,刘华以为是给少了,咬了咬牙,从兜里又摸出六枚单钱,一起放在手里,声音都不自然了“许……许郎中,这个是,我所有积蓄了。您拿着。”许知见忽然笑了。从刘华手中拿过小吊,那六枚铜钱却没动,“本人开着家医馆,只是为了附近乡民,再加上自家的家用,又不是要抢劫,小华,我知道,你家情况不同。以后,切莫在做那事来。”许知见是好人,坏人虽说也能为医,但是绝对是无利不起早。许知见并未收走刘华所有的钱,但也没有不收钱,这便可以看出许知见好却并不迂腐的境界。
刘华笑了,又向着许知见深深鞠躬,六枚铜钱,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一枚铜钱可是可以买好几十两粮食的。省一点用的话,家里可以用起码三天以上了。许知见笑着,许恒济则是在一旁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着精芒,“好了,小华,把水壶给我,我现在给你父亲煎药,再给你几个药包,以后自己煎药给你父亲。”刘华点头,从一旁拿过水壶,许知见也拿出药材,但这次他却没有自己动手,而是让许恒济来,许恒济这次很小心,每一下尽量不碰底。虽然速度比许知见慢了不少,但好在许恒济学得好,算是依葫芦画瓢的学会了些许砸药的精髓,许知见很快就煎好了两碗中药,分别是补气和补身,刘天也苏醒了过来,许知见亲自为其取针,而刘天起来,就连刘华都感觉,父亲此刻气色虽然苍白,但感觉上,父亲却好像更加高大了。喝下许知见所煎的药,并拿上几包药包之后,这父子二人辞去。
现在是秋季,村民都去收获劳动成果了,这家医馆显得有些冷清,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再好不过,许知见对着许恒济招了招手,许恒济会意,随着父亲上了二楼,来到父亲房间,刚才施针时刘天躺过而褶皱的床单已然被压平了,许恒济感觉,从小到大,父亲的房间总是那般干净,那般整洁。许知见带着许恒济来此,示意让许恒济关门,并带上,许恒济疑惑照做,将门关上,还附了锁,许知见这才点头,转身走向衣柜,打开,里面放了几件旧衣服,有男的,还有女的,许恒济认得,那是母亲的衣物啊,母亲死的早,只将许恒济抚养到断奶就事了拂衣去了,许恒济的脑海里甚至没有母亲的样子,许知见看着那些女衣,眼中闪过悲痛,闭上眼,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他才重新睁眼,看向另一边,那里,有一个木箱子。
许恒济认识那个箱子,那个,是父亲最珍重的东西,他是这么想的,从小,每当他想碰那个木箱子时,父亲都会立马阻止,甚至有时还会打他屁股,小时没少被打过,没办法,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时他还小,好奇心自然重,长大之后,忙着科考,也少了小时的浮躁,自然也对这个木箱子失去了兴致。但此时,又看到父亲这个箱子,许恒济莫名的生出了期待的情绪。
果然,许知见的目标的确是那个木箱子,将其拿了出来,箱子不大,只有两只手那般大,方方正正,在正上方有三个花纹不同的凹槽,许恒济猜测,那应该是钥匙口,就见许知见从随身衣袍中取出三把样式不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