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土苕把保护得很好的竹篮往姜鸣手里送了送,脸上表情老大不乐意,瘪着个嘴气呼呼地半天不开口。
福婶见自家儿子犯了倔,这泼辣的妇人两步抢上前来劈手夺过土苕手里的竹篮,竹篮上盖了张蓝色麻布。
福婶掀开盖布一角,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排板栗,个顶个大,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挑拣的好栗子。
这时的板栗可不兴种植,全靠辛勤的农人在八到九月份扛着板栗讨人厌的外壳一个个从树上薅下来,去了刺后精心地储存。
春日里这板栗肯定是稀罕货,用火一烤,香甜的味道就出来了,不仅解个馋,淀粉、糖分都充足,好赖也管顿饱饭。
按说土苕偷到坛子肉不过打个盹的功夫,福婶哪里能准备得这么周全?
姜鸣眼珠一转,就带着有些垂涎地神色忙不迭要接福婶的篮子,嘴里还念叨着:“咋会兴这样,不兴的,不兴的,土苕拿点肉就拿点肉,福婶这板栗可是好东西,拿这个补偿贵重了,贵重了。”
福婶看姜鸣的动作神态反而高兴起来,也不管姜鸣嘴里说的什么,只是一味地说:“要得、要得的”并粗暴地把篮子往姜鸣怀里推。
一个寡妇能在乡里一个人将儿子体面地拉扯长大,中间受了多少辛劳,背后吃了多少闲话不说,多少会将面子看得重些。
姜鸣虽小,林间打食的本事却不小,小时候受了大家恩惠,总会利用小孩子贪多好玩的性子给乡里乡亲递些东西,这事乡里大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福婶本就好强,自家儿子又在长身体的时候,老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田里那点收成哪里够母子果腹,土苕自然就成了姜鸣这里的常客。
姜鸣从现代穿越过来,身上多少带了些现代人的习惯,不仅不束发还剃个平头,再加上语言中难免带了些现代人的价值观和口癖,配合上那身不俗的功夫,乡亲都只当他是个守村人。
土苕经常在守村人家里抓挠东西吃,这话多少就让福婶有些接受不了,早就憋着鼓劲想要对着姜鸣报答回来,见姜鸣稀罕自家报答正乐不可支。
这位快嘴悍妇难得憨实一回,嘴笨到说不出漂亮话,一个劲儿扯着对板栗有些恋恋不舍的儿子往家走,不时还抽儿子后脑勺两下。
见福婶走得远了姜鸣才收起笑容,远远朝自己来时的山腰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姜鸣伸手从自家混元一体的木门上凭空抽出一根木条,门应声而开。
姜鸣捧着一篮板栗高兴进屋,又转身把如同鲁班锁一样复杂的木门插了回去。
斯是陋室,石底土床一张,床上有张干净的百纳被子,瘸腿老木桌子一面,打了假肢的长条凳一条,长凳上放置两套与姜鸣身上一般的衣裤,墙角处放了七八个粗陶的坛坛罐罐和一个土陶盆,斜对面引着竹制烟管的土灶一个,这些就是姜鸣的全部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