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带MP3（1 / 1）

放假再开学回来，到了教室，梁聪聪和沈睿打招呼，“来这么早啊。”沈睿脸上的表情很凝重，梁聪聪问：“你干嘛这个表情啊？这么不想回学校啊？”沈睿抬头，“我这次回家，体会到了人临死前的那种感觉。”梁聪聪被他说糊涂了，“什么意思啊？”沈睿叹了口气，“我五爷爷，快不行了，今天去看他，他说最近老是梦到我老爷爷在叫他，他癌症好几年了，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

梁聪聪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沈睿，在生死面前，安慰的话实在是苍白无力。沈睿看穿了她的心思，“没事，不用安慰我，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都会有那么一天，只是看到老人临终的状态，感触很深。而且，像我五爷爷这种其实还好，他确诊了癌症，家里人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有些老人病发的急，说走就走了，这样的才让家里人接受不了。下次再放假，我五爷爷可能就不在了。”梁聪聪愣愣地看着沈睿，真正的生离死别，迄今为止她只经历过爷爷奶奶的过世，虽然爷爷重男轻女，对她很冷淡，但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从此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还是能体会那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感情。

沈睿把mp3拿出来给梁聪聪，“mp3我带来了，你要的歌都下载了。”梁聪聪不接，“你家有老人生病了，你还带这个干嘛。”“两回事，一来答应你了，二来，我五爷爷的事，家里人早就有心理准备，他活到现在，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期了。再说，我昨天到家给你下载的，今天上午去看的我五爷爷，那时候还不知道他病得这么重了。”“嗯，我们那边也有下午不看病人的说法，”梁聪聪面色凝重，“你五爷爷现在遭罪吗？”“遭罪啊，都这时候了，所以有些时候，人走了也不是坏事，比活着受罪强。”梁聪聪接过mp3，老师进来了，沈睿示意教室门口，梁聪聪转回身坐下，扯过书盖住mp3，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放进了抽屉里。老师走上讲台，“把放假前做的那张卷子找出来，这节课讲。”梁聪聪记得这张试卷，十分轻松地找出来了，沈睿问她：“找得着吗？跟我看一张？”梁聪聪扬了扬试卷，“找着了。”

到期末考试了，每个同学都沉浸在即将放假的喜悦里。考完最后一科，同学们回到教室把桌椅复原，班主任说：“还没有买信封记得买信封，晚自习交上来，信封上写清楚地址、姓名，明天十点放假前各科都把期末考试的试卷讲了，今天前两节晚自习、明天早读、早自习、上午两节课老师们讲课，第三节晚自习还是班会，我们班上课的顺序就是先考的哪一科就先上哪一科的课。”

班主任顿了顿，又接着说：“前两天接到家长的电话，说孩子上了两年半的学，从来没看过成绩单。我说学校每个学期期末考试完都往家里寄成绩单，没收到那就是有些学生写的家里的地址根本是假的，不想让家长收到成绩单。今年春节，我会一个学生一个学生的核对，给你们家长打电话，没收到成绩单的，我会电话里告诉他们，如果连电话都打不通的，明年开学让家长来学校，我当面告诉他们。”下课铃响了，班主任走下讲台，“收拾完都去吃饭吧。”梁聪聪拿出早已买好的信封放在桌上，生怕一会儿交的时候又找不到了，然后站起来，拿了饭卡去吃饭。

第二节晚自习是英语课，班主任进来后说：“先把信封都交上来。”同学们在信封上写收件人信息，班主任走到前面一个同学桌边看着他写。那个同学写完后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班主任，班主任对班里说：“信封上除了写家长的名字，把你们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啊，除了成绩单，还有评语呢，你们只写家长的名字，我哪知道是谁呀，在家长名字后面写上转谁谁谁收。”梁聪聪低头看看自己的信封，笑着加上自己的名字，班主任等了一会儿，问：“都写完了吗？班长收上来吧。”

收完了信封，班主任开始讲课，明天就要放假了，梁聪聪完全心不在焉。终于等到下课，班主任刚出门，梁聪聪立刻跑出教室去找梁世航，告诉他明天放假在门口见面。

回了教室，梁聪聪看到沈睿颓然地坐在座位上，她疑惑地走过去，问：“怎么了？怎么突然这表情啊？”沈睿抬起头，目光很失落，“我刚才去办公室看到成绩单了，我退步到38名了。”梁聪聪问：“成绩已经出来了？”“出来了，帮我吧，我不能再这么跟你玩了，你第三，在办公室听到老师们讨论，你物理考了年级11名。”梁聪聪有些不知所措，“好，只要我会的，一定帮你。”

第二天放假了，早上，梁聪聪把沈睿的mp3拿到教室放到他桌子上，“差点忘了带来，给你。”沈睿说：“你拿着听吧，不是爱听种太阳吗？”“都在我这儿放了快一个月了，也该还给你了，不能老占着啊，你放假也要用啊。”沈睿推给她，“你拿着听吧，我有手机，诶，还有电吗？”梁聪聪摇头，“不知道，反正昨天还能用。”沈睿收起来，“那我先拿回家充电吧，开学再给你带来，假期你要想下什么歌跟我说，我在家给你下。”“行。”

放假了，梁聪聪喜忧参半地回了家，她没想到，高三的寒假竟然会这么短，马上就要过春节，年后初六就要开学，好在高考之后有个特别长的暑假，到时候一定玩个够。

又是一年除夕夜，梁聪聪和爸爸、弟弟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春晚，狗卧在梁家衡脚边，妈妈一会儿里屋一会儿外屋地收拾着，一边忙着一边唠叨梁家衡，“放了这么多天假，一点儿作业也不写，整天领着狗出去玩。”梁聪聪磕着瓜子，“放假本来就是用来玩的啊，不写就不写呗。”梁家衡立刻得了理，“姐姐说的，放假就是用来玩的。”妈妈拿着笤帚进来，“你就这话听你姐的，她净不写作业。”爸爸在一旁看着梁家衡幽幽地说：“上学又不行，还不写作业。”梁家衡也不客气，“那不也是随你啊。”

梁聪聪笑了，“上学还是要靠在学校的时候，把该学的、能学的都学会了，指着放这几天假努力啊，我反正没见过哪个同学，放个假再回去，成绩突飞猛进的。”妈妈说：“他在学校也不好好学啊。”梁聪聪反问：“那放假反而能好好学了？作业这个东西，要是真好好写，也有点用，要是心不在焉地写，还不如不写，白耽误工夫，一点儿用也没有。”妈妈放下笤帚拿起抹布擦窗台，“那不写开学了老师检查怎么办？”“随便啊，要罚就罚呗。”妈妈指着梁聪聪对梁家衡说：“你姐胆大，净不写作业，高考的时候她们放假，我看她拿回来的作业没怎么写。”梁聪聪很无奈，“你都不知道留了多少，跟在学校一样早读晚自习的上，都写不完，干脆不写了。”妈妈命令梁家衡，“你把你会的都写了。”梁家衡不说话，梁聪聪说：“会的不用写，都会了还重复一遍干嘛，把不会的看看，理个思路就行，不用全写完，写作业是手段，又不是目的。”

春晚开始了，开场歌舞很热闹，妈妈也坐下来，问：“打牌吗？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仨经常打红十，四个人好玩。”梁聪聪看看爸爸和梁家衡，“我没意见。”梁家衡和爸爸也赞同，“玩。”妈妈说：“我去洗点苹果梨，你们先发牌。”

梁聪聪脱鞋坐到床里面去，爸爸拿了扑克过来，他把扑克扔到床上，问：“谁洗牌？”梁聪聪直接拿起来扔到梁家衡面前，“家衡先洗。”梁家衡不情愿地打开盒子拿出扑克，梁聪聪说：“一人洗三十回啊。”梁家衡惊呼，“三十回！一共也玩不了三十回吧。”爸爸说：“一人洗一回，别听你姐的。”

梁家衡发完牌，妈妈洗了梨和苹果回来，梁聪聪平时不喜欢吃梨，但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她指着那个梨问：“梨还有吗？”妈妈甩甩手上的水，“就剩这一个了，你不是爱吃苹果吗，这不给你洗了苹果。”梁聪聪一反常态，“我想吃梨。”梁家衡说：“这么大的梨，咱俩切开吧，我去拿刀。”梁聪聪正要同意，妈妈却阻止了梁家衡，“不行，梨不能分着吃，分梨，分离，以后是要分开的。这个梨让你姐吃吧，买的梨都让你吃了。”梁聪聪摆摆手，“别了，我还是吃苹果吧，本来就不大爱吃，这么大一个我也吃不完。”

“六七八九十勾。”爸爸出牌了。梁家衡摇头，“不出。”妈妈凑过去，“几张啊？”梁聪聪说：“六张，六七八、九十勾。”妈妈看看自己的牌，“六张，这么出，九十勾圈尅枪。”梁聪聪摇头，“不出。”爸爸也说：“不出。”妈妈再次出牌，“对三。”梁聪聪难以相信地看了看手里的牌，“我居然没对牌，不出。”爸爸抽出两张牌，“对六。”还没放下去，梁家衡拦住了他，“爸爸，你别出，我要出对四。”爸爸二话不说把牌又收了回去，“行，你出吧。”梁家衡很高兴，“对四。”

梁聪聪立刻不同意了，对梁家衡说：“哪有这么玩牌的，你这是耍赖。”爸妈和梁家衡却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梁家衡不动，爸爸毫不在意地说：“让着他点吧，就是打个牌，他老是愿意赢，你出。”梁聪聪生气地把牌扔到床上，“凭什么让着他呀？玩牌就要遵守玩牌的规则，都不遵守还要规则干什么？让他赢，我们都不出了不就行了，还玩什么。”妈妈和稀泥式地劝解，“行了，大过年的。”梁聪聪不依，“大过年的怎么了，大过年的就对错不分了啊。”爸爸也说：“打牌这么点事，算什么大事啊，用不着这么较真。”梁聪聪态度很严肃，“打牌不是大事，可是他现在有什么大事啊？打个牌都不遵守规则，你还指着他以后在大事上遵守吗？”她豁然起身下了床，“你们玩吧，这种耍赖的玩法我不玩。”

梁聪聪生气地跑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爸妈和梁家衡沉默地对视着，过了一会儿，爸爸招呼梁聪聪：“聪聪过来吧，他不耍赖了。”梁聪聪赌气没有理会，妈妈对梁家衡说：“你姐说得对，以后该怎么玩怎么玩。”妈妈又叫梁聪聪，“行了，过来吧，不让他耍赖了。”梁聪聪依然气鼓鼓的，她走回去坐到床上，对梁家衡说：“把你这对四拿回去。”然后转向爸爸，“爸爸你出对六。”梁家衡听话地把牌拿回去，爸爸出牌，“对六。”

手机不断响起短信提示音，趁着妈妈洗牌的空当，梁聪聪下床去把手机拿过来，都是同学们发来的拜年短信。她一边打牌一边回复着，春晚还在继续，梁聪聪突然觉得正在唱的这首歌很好听，她抬头看了看电视，问妈妈：“这个歌叫什么？”妈妈说：“没听见报。”梁聪聪说：“等会儿再出牌啊，我听听这个歌。”她放下手机把整首歌听完，然后给沈睿发短信：你在看春晚吗，刚才王菲唱的歌叫什么呀，挺好听，能下载吗？沈睿大概是拿着手机的，回复得很快：传奇，能下载，你喜欢这样的歌啊。梁聪聪回：刚才听觉得挺好听，能下载你帮我下了吧。沈睿说：没问题啊，给你放在mp3里，新年快乐啊，聪姐。梁聪聪笑了笑，回复：新年快乐。她重新拿起自己的牌，“该我出了吧，家衡刚才出的什么？”妈妈指给她看，“大王。”梁聪聪看看自己的牌，“哦，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