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知道了那个噩耗(1 / 1)
方光灼打水洗了澡,一拐一拐的来到堂屋里,他见母亲张桂英把餐桌擦了又擦,好像有什么心事,便问道:“妈,您这桌子擦了好几遍了,您,好像有什么心事?”
母亲张桂英抬起头,抓着抹布站在餐桌旁,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灼儿,叶汉华上个月已经去世了,他的大儿子给你写了一封信,圆圆看了,才知道的。”
“啊?妈,你说什么?”方光灼差点被一把椅子绊倒,他赶紧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说,合江镇的叶汉华去世了。”母亲张桂英把声音提高了一点说。
方光灼望着母亲张桂英那张黝黑的脸,只见她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但他已经一点都听不见似的。
他的思绪已经飞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的傍晚,他在金沙市看完病,走出医院已经太晚了,回家是赶不上渡船了,瑟瑟发抖的他只好破费地住进了江边的一家小旅店,他刚在小旅店里办好住宿的手续,只见旅店外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钻进来,来人进门就对店老板说:“老板,您开个恩,让我就在这里蹲一宿吧,外面太冷了,我是到金沙市人民医院复查身体的,医院里今天排队老长,下午才轮到我,唉,不知道啥时候,我的钱弄丢了,只好……只好求您开开恩啦,老板,行不行?”此人身板高大,但面容发黄,枯燥的头发乱蓬蓬的。
那个老板面无表情地呵道:“你没有钱,住什么店,我这店里今晚已经住满了,到一边去吧!”
店里两三个顾客一下子面面相觑。
方光灼拐到老板面前说:“老板,这个人的钱,我来付,今天晚上就让他和我挤一宿吧!外面风大,病人不能乱跑。”说着,就掏出两块钱来付账,老板接过钱,紧绷的脸上漾起了笑容,说:“好,没有办法啦,你们俩就挤一宿吧。九号房靠窗户的那间房里,床宽大些,就让你们住吧。”
高个子走过来,一把握住方光灼的手说:“看样子,我该称呼你一声贤弟啊!多谢多谢呀!”
方光灼说:“大哥别客气哈,人们常说:隔山容易隔水难,我也是过不了河,才住下的,走,天太冷了,我们早点捂到被子里去。”
两个陌生的人一下子像亲人一样亲热,高个子见方光灼腿不好,走上前来搀扶一把,说:“别怕,我不是传染病,肾结石做了手术,过来复查的。”
“大哥,不用扶,我没有事,这腿就是这样的。”方光灼说完,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我叫叶汉华,今年二十六岁,家住在金沙市码头对岸的合江镇。”高个子自我介绍说。
“哦,那你确实比我大,我今年二十三,我比你小三岁,我叫方光灼,是芦苇河对岸那边老城镇的人,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吧。”方光灼也热情地介绍着自己。
亲密无间的朋友已经离开了人世,方光灼他不相信,他无法接受,老天,您怎么这么狠心的把他置于死地?他虽然有亲哥哥方光炳可能由于自己的残疾,哥哥好像从来就没有好好的看过他一眼,而叶汉华自从认识他之后,总是鼓励他说:”残疾人生活不容易,别人看不起你,你别放在心上,你自己要看得起自己才行,不为己悲,堂堂正正地做人,你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要拿别人的眼光来看自己。”
想着叶汉华那和蔼然可亲的笑容,想着他在最后的日子里也没有告诉他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他是用心体贴自己啊!有多少次,这位大哥对自己说:“老弟,你很了不起!一个人支撑着里里外外,有什困难就告诉我一声,能帮忙的我一定要帮你,哥哥我永远忘不了在那个小旅店里,你一个残疾人站出来帮我的那一幕,你是我心中的好汉。”
哥哥啊!你去了哪里???方光灼悲痛不已。
母亲张桂英安慰儿子道:”人啦,只有几十年的光阴,以后都会走上这条道的,灼儿啊,你不要太难过,好不好?“
是的,我还有母亲要养老,还要挣钱给圆圆上大学,方光灼深吸几口气,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悲痛。他抹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水,看向黑乎乎的门外,哑声问了一句:”圆圆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