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流涌动（1 / 2）

楚河自醒来之后，便遵循黑羽所言，找明方向后就一路向西行进。因为自小就是一人生活，尚未修行之时更有四年独自求活的经历，现在年岁更大，身体也在这十年之间愈加强壮，虽然沙界资源匮乏，但在此地求生，对于现在的楚河而言，依旧不在话下。

日出日落，楚河默默在内心中计算着时日，每当风沙渐大，狂风四起，楚河便在沙地中早早找好遮掩，早做准备，虽然来沙界之前未见过此等天地异象，但一来二去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不再像第一次见到之时慌乱，一切有条不紊。饿了便捕捉路途之上遇到的各类野兽，飞鸟、蜥蜴、爬虫都可以饱腹，楚河甚至就地取材，制造出简易水囊，每逢路过绿洲，便停留半日补给充足后再次上路。

长期在沙界奔走，细心的楚河更是发现了一种长于黄沙之中的植物，浑身尖刺，满身碧绿，初次见到这种植物，倒是着实令楚河抓耳挠腮，虽然知道植物内必然有水存在，却无从下手，一人一植物，相对而坐，经过半日摸索，终于给楚河弄明白其中机巧，只需以利刃将其枝茎抑或表皮切开，便可有水分渗出。

楚河本就心性坚韧，虽然孤身一人在茫茫沙海之中前行，却不曾有丝毫不适，更是每日坚持修行苟大师传下的《清净》，虽然仍未达到求真观师兄们所说的辟谷食气的练气境界，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日渐强壮。其实，楚河并不知道，《清净》乃是师傅犬皇修习大成之后编写的经文，练气本就仅是被针对的人族练气士，根本不被妖族修士认可，妖族修士一向以炼体为主，崇尚吞噬万物，充盈自身，而犬皇作为妖族炼体的集大成者，自身修为绝顶，所见所闻自是世间仅有，所著的修真功法又是为楚河量身定制，修行起来自是事半功倍。犬皇传下的《清净》功法，乃毕生心血所在，针对楚河不能修炼人族功法，另辟蹊径，清之一字，是令楚河本不具修行资质的身体清至空白，如此方可逆天重铸身躯体魄乃至神魂，为今后修行搏一个万一，净之一字，更是以自身本命物不灭心火为引，燃尽楚河孱弱的人族躯壳桎梏，令其再不被体魄强弱所拘，自此再无先天限制。只是，如此逆天行事，必然被此方天地法则针对，若想逆天而行，修成正果，此间劫难必然多如牛毛。并且这条路，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能是摸石头过河，楚河今后的修行道路，注定是意外重重，一切只看自己的造化，试一试看能否与天意搏一个万一。

在漫天黄沙的沙界中前行了半年之久，楚河终于在一个夜晚看到了前方的火光。初见之时，楚河甚至要怀疑是产生了幻觉，待隐匿身形，小心靠近，观察良久之后，终于确定这是一队行走在沙界的商旅。然而，楚河谨慎的心性仍是注定不会轻易靠近，只是远远跟在商队后方，远远观察，希冀着能尾随商队找到最近的城镇，再另作打算。

暮去朝来，楚河尾随商队已经向西走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的小心观察中，楚河发现了眼前的商队远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队商人装备的队伍看似只是寻常商队，总计二十六辆马车，然而居中的一辆在这月余之中却仅有一名青衣装扮的女子下车露面，看商队中其他人对这女子态度恭敬，显然不合常理，并且这女子仅在每日子时夜深人静之时下车，吩咐众人一番之后便回到马车内再不露面，一众马车如众星拱月一般护卫着居中的一辆，其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商队行进之中，却有一人始终游离在外，貌合神离，其身份显然也是非同一般，是这商队中日常发号施令之人，这个人神色、举止皆与众人一般无二，只是楚河在尾随的这段时间里发现，此人每行三日，必然会有一日故意落于队伍末尾，躲避众人视线，在确定身边没人之后，在最后一车的货物之中取下一坛美酒，喝完之后，看似随意的将酒坛随手丢弃，然而细心的楚河却发现，扔下的每一个酒坛都有巧劲刻意丢放，将酒坛首尾方向对准了队伍的前进方向。

只是，虽然楚河明白其中定有猫腻，然而楚河此时的唯一目的便是尾随这队商旅找到城镇，所以，尽管此事处处诡异，也并不想去深究，仅是远远的跟在商旅后方，冷眼旁观。

尾随商队在茫茫沙海之中西行，虽然楚河仍是孤身一人，但可以每日远观这一队旅人的日常生活，渐渐内心也好像不再那么孤独。再次西行二十余日，终于远远望见了一处城镇，在最后的几日里，楚河已经在商队后面，小心将队内奸邪之人留在队伍末尾的那些个别有用心的酒壶悉数或是调转了方向，或是索性深埋于沙地下，希望如此能解决了这队商旅的未知危机。

众人此时尚不知道，在队伍后方百余里处，正有一队装备精良，足有百余人的队伍遥遥跟随在后。

这一队人马与前面的商队明显不同，无论是装备，或是在对待沙界中肆虐沙暴的熟练程度上，都显示出这队人马必然是久经沙场，且对沙界无比熟悉的劲旅。每天队伍前行，必然有一个小队四人，轮流撒向四周侦查情况，即便是夜间休息，也是分工明确，生火、煮饭、照顾马匹、放哨，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没有一时一刻的放松，人人面上神情坚毅，行进路上相互间并不多言，只是完美的执行着最前方一名长发青年的各项命令。

这天夜里，队伍众人除了放哨的几名队员外都已搭好帐篷各自休息。这时，自队伍前方返回的一名斥候快步走到长发男子身前，抱拳行礼之后恭敬道：“大人，这几日追踪，之前约定作为暗号的酒壶，放置之处略有怪异。本定每三日以首尾标注商队前行方向，这几日不仅首尾位置错乱，更是有酒壶深埋于地的情况发生。会不会是此人已经反水，不愿做我们的内应？”

长发男子解下面巾，露出白净面容，只是面上却有一刀痕，自左眼之上直至右边脸颊，给这原本俊美的面庞增添了一分煞气。长发男子略做思量，开口道：“若临时反悔，此人必死无疑，只有按我们计划行事，待事成之后方有一线生机，断无反悔可能。”边说，边解下腰边所系的两枚酒壶，将其中一枚朱红色酒壶内美酒倒入另一枚漆黑酒壶内，待酒水倒入漆黑酒壶后，从里面传来一阵奇异声响，仿佛壶内别有洞天。待一壶美酒见底，自漆黑酒壶内传出一声细语：“继续向西，百里。”斥候男见状，嘴角抽搐，面露苦涩，内心泛起一阵兔死狐悲之感。

长发男子见状，向面前的斥候轻点一下头，示意其坐下休息，接着说道：“黄二哥，这里没有外人，你且卸甲休息一二。”

斥候原名叫黄二，听命后，在一旁卸下盔甲，只见其面上覆满褐色鳞片，双眼呈淡黄色，显然并非人族，卸甲之后，盘腿坐在长发男子身旁，身后露出一条粗壮尾巴，盘在身后。

长发男子早已见惯了黄二的这般样貌，开口说道：“两族大战在百年之前结束，天下也已太平了百年时间，然而人族与妖族却始终仇视对方，丝毫不减，虽是签订了契约，不能公然挑起战争，但私底下的蝇营狗苟仍是难以断绝。特别是对尚未化形的妖族，更是满怀恶意，你不肯在外人前显露本来面目，我自然明白。”说着用手指了指漆黑酒壶，继续说道：“壶内之物，想来你也猜得出来，乃是得自黑市的酒虫，有此虫在，我们方可在这沙界中咬紧前方队伍，不至于迷失方向，丢失目标。前方那队假冒商队，自出发之日起，自以为是瞒天过海，实则步步都在我掌握之中，既然要假扮商旅，就必然需要置办货物，而其所拉货物中，已被我安置进去一批云界云露酒，这酒是酒虫最喜好之物，只要我手中有此虫在，那么他们在这沙海之中便如暗室明灯，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不过，你也莫要心存芥蒂，待此间事了，这酒虫自然会放其离去。”

黄二向男子拱手行礼，感激道：“谢大人体恤。”

男子摆了摆手，自身旁马匹上取下一坛酒，分于黄二，相互磕碰，豪饮一口，见黄二接过酒水后并未入口，轻笑言道：“有何疑问，你且放心问出便是，你我二人生死与共，征战多年，虽是职位身份不同，但我们早已情同手足，何事不能直说。”

黄二闻言，喝掉面前酒水，开口问道：“我们此次出行，城中精锐尽出，目标看来便是前方的商队，只是为何追了两个多月，机会这么多，却不曾动手，仅是尾随，不知是为何？”略作停顿后继续问道：“且据我观察，前方商队虽然处处诡异，实则只是护卫居中的一辆马车，想来此车上乘坐之人自然身份不同寻常，但敌我两方实力差距明显，只需大人你一声令下，想来绝无失手的道理，何必拖到现在，仍是只追不击。”

男子闻言，略做思量答道：“你可知前方商队守护的那辆马车上中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