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多么痛的领悟（1 / 2）

它，只为杀戮而活，杀戮被创造者铭刻在它的基因深处。

来到这片沼泽已经有些许时日了，它熟悉了周边的环境，选了一条商道边上的洞穴做巢穴。在这里不需要它四处寻找目标，只要守株待兔就好，猎物们会源源不断自己送上门来。它能清晰准确地感受到道路上过往的猎物，创造者赐予了它特殊的天赋，透过身上的毛发般的触须与刚毛，它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震动，借此甚至能大抵判断出猎物的前进方向、移动速度和重量。它会选择数量较少的猎物发动袭击，而成群结队的大部队不在它的目标范围。而它已经进行了好几次狩猎，并且积累了成功的经验。如同往常一般，远处传来的震动惊醒了它。

它移动腿足，仿佛流水一般从洞穴深处游走出来，悄无声息地穿过枯黄的杂草、乱石和空地，钻进路旁一处深草丛。它融入其中，静待猎物，杂草很好地掩盖了它的身形。艾达怪的触须与刚毛轻轻颤动，它能感受到猎物在快速靠近。

地面的震动越发清晰，猎物有三个，两个大家伙在奔跑靠近，还有一个在驱赶他们。它见过这种猎物，体型较大，速度很快，但没什么攻击力。根据以往经验，它知道该如何逼它们逃窜、如何扑倒他们、如何切开它们的喉咙。似乎看到了鲜血飞洒的场面，它愉悦地颤动着它的钳子和触须。

它将触须伸出草丛，感受空气的流动，似乎还有个小家伙。它绷紧身体，在马车经过的瞬间，迟疑了片刻，但情况不允许它多想，它用后腿支撑起身体，凌空飞扑。但它失误了，就在这片刻的迟疑，它错过了攻击的最佳时间，它擦着车厢扑了个空。

愤怒的它扭动了钳子，全速追了上去。可猎物的速度超乎想象，且越来越快。就在它准备放弃时，地面发出了更剧烈的震颤。它兴奋地追了上去。两个大型猎物在嘶鸣，它们的前蹄高高跃起，终于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向北跑去。第三个猎物从车驾上爬了起来，慌忙向前逃窜。第四个猎物，似乎消失了？它穿过翻到的车厢，毫不迟疑地向前追去。前面的猎物在逃窜，在尖叫。它抬起钳子一个加速，猎物一分为二，各自喷出鲜血。不急着享用战利品，它决定追上另外两个。可沿着大道继续追出去很久，猎物早已不见踪影，它也早已感受不到它们的震动。

它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双螯与须肢忽开忽合。它觉得自己最开始的感觉并没有错，应该是有第四个猎物。它决定回去检查一下，它抄小路穿过沼泽，向记忆中的地点赶去。

或许是个惊喜，它感觉到了不止一个猎物，艾达怪移动腿足悄悄地靠近。

猎魔人不在，一个诗人、一个半身人和一个小孩，遇到了怪物堵路。

艾达怪弓卷起身体，杂乱的刚毛仿佛钢针，头上王冠般环绕的复眼冷冷地盯着他们，它的肢须忽开忽合，抬起的巨螯上的血迹仿佛都未干。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诗人和半身人转身便跑，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时间思考能否跑得掉。

但莱恩却没有动。当然并不是为了保护同伴撤离，鼓起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概，准备和艾达怪一决雌雄。他只是吓傻了。看着十米开外的怪物，莱恩感觉到仿佛自己一转身便会鲜血飞溅，如同那个伙计一般身首分离，他顿时感觉到两脚发软，手持短剑的手微微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怪物却没有丝毫怜悯他，向距自己最近的猎物冲了过来。锋利的钳子在莱恩的眼中不断放大，仿佛下一刻便会血溅当场。“噢，不——，杰洛特会杀了我的！”诗人停下了脚步，看到这一幕抱着脑袋尖叫道。

电光火石间，一道灰影突然冲了过来，从侧面将艾达怪撞了出去。

获救的莱恩瘫倒在地，没有出息地向后爬了爬。

谁也没有想到，冲上来的却是莱恩的坐骑阿凡提。阿凡提和艾达怪一起在地上滚了几圈。愤怒的艾达怪嘶叫着用身体缠住母驴，无数的腿足刺进阿凡提的身体。

毛驴凄厉的惨叫声，刺痛着莱恩的心神。“怎么会？怎么会？”他喃喃自语，身体抖动如筛。他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被一股无力感包围。他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痛恨自己关键时刻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忽然明白现实世界不是游戏，近在咫尺的怪物也没有诗人传唱的英雄故事里那么轻松写意。他发觉自己之前游戏人间的心态愚蠢透顶。

“杰洛特！”是诗人的高呼。

猎魔人终于赶到。他飞身下马，拔出长剑。艾达怪察觉到了危险，抛开阿凡提，躲过猎魔人劈来的利剑。它腿足游动拉开距离，然后扭动身躯，巨螯突进，速度出奇地快。猎魔人侧身，以差之毫厘的距离躲过攻击，同时挥动长剑，但都被艾达怪坚硬的甲壳挡住了，只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猎魔人画了个希里奥托普法印，将迎面扑来的怪物掀开。拉开距离后，围着怪物周旋游走间，他迅速灌下几瓶猎魔人灵药。随着药效发作，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黑色血管纹路爬满了他的眼睛周围。

没有怪物知道喝了灵药的猎魔人有多快！

杰洛特冲向怪物，挥动着长剑。他的身影快到模糊，劈砍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艾达怪不断地跳动、打转、挥舞着肢体，但都防不住猎魔人的攻势。接二连三的肢体被利剑沉重的力道砍断，接着是一片甲壳。脱落的地方冒出绿液。它胡乱地挥舞着肢体，想要逃跑，但都被猎魔人的利剑挡回来。最后它不顾一切地跃起，但被猎魔人踩住了后肢，飞跃姿势一滞，便扑倒在了地上。猎魔人抓住机会，将利剑顺着甲壳脱落的地方刺进去，将其钉在了地上。艾达怪嘶吼着，用爪子挠着地面，扯动着被长剑钉住的身躯，裂口越来越大，更多的绿色粘液从伤口涌出。杰洛特踩着怪物，拔出长剑，顺势一挥，斩下了它的脑袋。“也算为你报仇了！”他默默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