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头号球迷（1 / 2）

蒙扎位于米兰东北十五公里，被称作米兰的卫星。这座小城因为著名的蒙扎赛道闻名于世，那是世界上最高速的赛道之一。

汽车穿过了蒙扎市区，沿着赛车场的外围继续向北行驶，然后左拐进入了格兰迪大道。这里已经没有了闹市区的繁华与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氛围。路边出现了一座小院，白色的围墙算不上高大，但黑铁大门却比围墙高出两倍。铁门由几十条纵向的栏杆组成，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浅黄色的主建筑。

刘翰章、塔索蒂、博班和巴雷西四个人下了车，早有管家等在门口，把他们领进了院子。他们没有进屋，而是绕到了后院。后院有一排葡萄架，现在正是葡萄的成熟期，一簇簇果实正由绿色转变为淡紫色。在葡萄架外有一口井，不远处的墙边扔着一辆奶黄色的自行车，辐条已经锈迹斑斑，看来很久都没有骑了。

有一个秃头老者正蹲在葡萄架下面翻弄着泥土。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圆口棉衫和一条宽大的灰色短裤，动作显得略有些笨拙，但十分投入，似乎乐在其中。也许是他的气场过于强大导致周围的时空有些扭曲，刘翰章看到他附近的景物都有些变形，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他出汗散发的热气。

四个人走到他身后，博班喊了一声：“加公！”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一边继续用铲子挖着土，一边说道：“你们几个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啊？”

巴雷西说：“保罗正在美国谈一笔生意，进展不太顺利，他需要您的帮助。”

老人还是没有抬头，他说：“保罗那小子早就出师了，他现在能耐大得很，还用得着我帮忙？”说着话，他又用手拈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告诉管家太酸了，得再加一点石灰。他拍打拍打双手，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刘翰章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他。

加利亚尼，足球世界中最具传奇色彩的经理人，拥有魔幻般的谈判手腕，在谈判桌上，任何人都无法望其项背。他经营米兰31年，创下了无数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的转会奇迹。引进伊布拉希莫维奇的时候，巴塞罗那的要价超过了七千万，他把价格生生压到了两千四百万，还是先租后买。购买巴洛特利，他更是让对方接受了长达五年的分期付款，以致巴洛特利离开米兰时，他的转会费还没有付清。他还用科科从国际米兰交换来了西多夫，当时的科科正值巅峰，西多夫却被认为正在走下坡路，因此这笔交易当时受到了球迷的抵制。可没想到，科科到了国际米兰后彻底沉沦，没几年就退役了，而西多夫却在米兰成为了伟大的传奇。更不用说他还曾完成过一天之内连续签下因扎吉和皮尔洛的壮举。

刘翰章对这些事情早就耳熟能详，也早在电视里见过加利亚尼的样子，可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些意外。这个胖胖的小老头貌不惊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经理人的精明强干，反倒给人一种十分真诚的感觉。

加利亚尼一眼就认出了刘翰章，他过来和刘翰章握了握手：“刘教练，我们是初次见面，不过你的比赛我已经看过了，踢得不怎么样啊。”

刘翰章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暗暗称奇，心想：加公果然是加公，竟然一见面就让这个桀骜的主教练变得服服帖帖。加利亚尼见他不说话，便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说：“执教米兰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之一。欧洲没有任何一支豪门球队像米兰这样，地位和实力如此不相称，任何人来执教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几个人都跟在他身后。

“看着你，我就想起我刚来米兰的时候。那时我们刚从乙级联赛里爬回来，实力大受打击，很多一流球员都离队了，只有弗朗哥坚定不渝地追随我们。所以我们干脆推倒重建，一切都可以从零开始。可你不行，现在的所有者并不打算长期经营下去，他们看的只是短期利益，所以不会允许你做任何亏本买卖。很多球员配不上米兰的球衣，卖掉他们，你就有足够的资金和薪资来引援，这对球队来说是好事。哪怕你把球员全卖了，亏掉一些球队的市值，按照中小球队的方式来经营，过个三四年，随着米兰的市场效应和资金投入，我们还能回到一流球队的行列。可现在的所有者没有这样长远的眼光，他们恨不得盼着一次奇迹，米兰突然打入了欧冠联赛，球队市场价值提高了，他们转手就会把球队卖出去。可球队的内部状况有没有改善呢？他们不管。所以你面对的是一个烂摊子，还是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越是烂你就越要维持它。这种局面下，整个球队都会不求进取，指望一两个球星是没用的，他们很快就会被这种氛围同化掉。或许你也只能盼着一次奇迹，打进欧冠，俱乐部转手，我们才能迎来重建的契机。在一两年前，还有这种可能，可我们错过了机会。重建越是推迟，球队的实力就会越下滑，就越没有打进欧冠的可能，这已经成了恶性循环。上赛季：5输给亚特兰大，已经彻底说明了这一点。你来米兰，我不看好，这无关你的能力，我只是觉得谁来也处理不了这样一个局面。詹保罗、皮奥利，这在当年都是我自己很欣赏的教练，为什么到了米兰就会失败呢？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吗？”

说着说着，他们走到了院子角落的一个小棚子里，这里地势较高，可以眺望远处的风景。加利亚尼让管家端上来一壶酒，给他们介绍说：“这是我自己种的葡萄酿的酒。每年都有朋友送给我几瓶好酒，我就派人跟他学了点技术，自己也酿制了一些。”他们尝了尝，这种酒比较甜，水果味更浓，比起市面上的葡萄酒来别具风味，不禁都夸赞起来。

刘翰章接着加利亚尼刚才的话说：“加公，您刚才的话有些我同意，但有些我并不同意。我认为球队的经营固然重要，但最能直接影响场上成绩的还是教练和球员。也许像您说的那样，球队经营不善是宏观背景，可这几年球队的战术打法也不够清晰，不够实用。如果我能按照自己的战术理念改造完成，球队的战斗力肯定会得到提升。而且通过对球员的了解，我觉得并不是他们本身缺乏战意，而是奖惩机制没有做好。明明踢得一塌糊涂，到了下一场还能首发出场；明明没有执行教练的战术部署，却没有勇气拿下。导致的后果是，即使有斗志的球员到最后都被消磨掉了。另外，球队构建太落伍，战术研究不到位，这种种问题，我就不再一一列举了。我现在正在努力改革，也许无法改变球队总体的经营状况，但打进欧冠联赛绝不是痴人说梦，它就是我们这个赛季的目标。”

“可是刘教练，一名球员踢得不好，你可以拿下，而同一个位置的几名球员都踢得不好，你难道把他们都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