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之殇(1 / 1)
宁静的村庄,突然来了一群带着各种奇怪工具的人,对我们大山敲敲打打后拿各种仪器收集矿石,这群人难掩满是兴奋神情,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着。我和小伙伴好奇问你们在干啥啊?这群穿着浑身都是兜得马甲的叔叔,个个带着眼镜得文化人,和我们村民穿着气质完全不同。
孩子懂什么只是喜欢看热闹而已啊!回家路上李二丫的奶奶在村头神叨叨说着,出大事了大山要没了!二丫奶奶可是个极度厉害的人物。十里八村得能掐会算的大神。幼小的我不懂为啥大山会没了!只记得那天夜里大山里狼叫起伏,母亲说,狼这是来和我咱们告别呢!幼小的我因为觉得狼要离去而感到悲伤,为什么人类总是去侵占动物的世界,还要逼迫他们离开自己的家园呢?动物对灾难直觉总是很准……
第二天大山上有轰鸣的炸山巨大声音。母亲说大山再也保不住了,我哭着望向大山大喊一句,大山再见!童年的所有美好回忆都是大山里带来的!幼小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这是如此的无力和悲伤。
很多大卡车进山拉走炸下来碎石头。一个月后矿上来了几个西装革履得人,只感觉有着我们东北人没有的斯文,村里二婶说这是台湾人,我在想台湾人是哪人啊?咋长得那么和我们不一样?这几个台湾人男人都很矮,都喜欢穿西装戴眼镜,小小的我在想,我如果长大了有出息了。也能如此体面吗?
很快就有了矿区剪彩仪式,大红色剪彩的花连在一起,镇长村长和台湾人一起剪彩,小小的我感觉第一次见到大官和商人,感觉他们穿着和气质太体面了。后来发生的事不在觉得台湾人体面了。
俗话说商人的心是黑的,矿区夺走了大山,逼走了狼群和山上小动物们,破坏了生态,污染了大河,也同时让我们小伙伴失去了美好童年。知识匮乏年代的人没有法律常识,只能无力接受着。我经常对着白色污染的河水说,鱼儿你们都死了吗?
河岸两边树和花都死了,因为矿严重污染河水,村民们偶有不服的去找矿区,找完结果无非就是让村民去矿区工作,每个月按时有工资,村民越来越多去矿区工作了,从最开始抵抗到妥协之间,就是一个月几十块钱的薪水距离而已!
真是应了一句话,英雄好汉也会为了五斗米折腰。我至今还记得,矿区炸山后需要开采矿石,需要挖很深的坑。来了一个机器,人们叫它挖掘机,铁蛋就去趁着中午工人吃饭时候,偷偷启动了。可是铁蛋只是孩子不会开挖掘机,直接撞上大山,匡一声,机器被撞坏了。
铁蛋吓傻了,矿区找到铁蛋妈妈赔偿,铁蛋妈妈很平静说的我把家里唯一的一百块钱给矿区赔偿,我们因为矿区,大山没了,河水污染了,庄稼减少收成,你们管不管?你们只为开矿挣钱不管我们百姓死活了!矿区感觉无理惭愧转身走了。
矿区自从炸山后,夜晚再也没有狼群吼的叫声音,山上没有了傻狍子野鸡刺猬了,山上只有咣咣的开采的机器声音。为了多采矿石,矿区三班倒,24小时不停歇!似乎要把大山一夜挖空一样!我爷爷说了:真新鲜还有三班倒开山的!
那时候母亲总去矿区捡纸壳和瓶子。母亲每次回来说,矿区可真是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守财奴一样奶奶,托人找关系后只为了往矿区送菜挣钱,可是奶奶因为缺斤少两的送菜,被矿区发现后果断不要奶奶送的菜了。在家直拍大腿悔恨交加。哈哈哈,小小的我见惯了人情冷暖,看着奶奶那样我很是解恨!姑父们都去矿区工作了,一个个穿着矿区工装牛气冲天的走在村里。我看见总是呸一口!从父亲入狱那天去,我就心里没有亲人了。看着他们一个个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姑姑们总是把他们孩子穿过旧衣服给我穿,母亲总是拒绝,村里人其他人给的旧衣服我们可以接受,关于姑姑和奶奶的帮助就是拒绝。
人要有志气!这是母亲的话语,经常奶奶家吃着鸡肉鱼肉姑姑们来吃饭,因为就搁一墙,饭菜香味总是飘来,小小的我也想吃肉,但是我和母亲马上关门去屋里吃着咸菜玉米碴子粥。那时候大米很贵,我们买不起啊,亲人也能心狠到,他们隔壁吃肉不曾想想幼小的我也需要长身体,守财奴一样奶奶也不曾想想为了一千块钱,二自己亲生自己儿子至今在监狱里啃着窝头。
时光很快四年过去了,四年里我信守父亲承诺品学兼优。很快父亲快出狱了,到了那天,母亲带着我去监狱接父亲回家。望着已经有了白发父亲,我冲向父亲怀抱。之后我们做大客车回家,那一路我好幸福,左手牵着母亲,右手拉着父亲,四年全家终于团圆。
果不其然回家后奶奶又上演了苦情大戏,抱着父亲说我的娃儿受苦了,好想你啊,当时母亲真没钱啊!没办法救你啊!父亲望着奶奶眼里满是冷漠,父亲说了一句我只想回自己家歇会,因为父亲清楚守财奴一样奶奶是村里万元户,只是舍不得一千给自己而已。从此以后和奶奶家极少走动。
父亲出狱后第二个月,因为在监狱抑郁成疾,回来也是彻夜不眠,很快身体出现尿血,过几天直接就倒下再也没起来。母亲借了四百块钱带父亲去市里检查,医生说是脑主干出血,没救了,最后七天时间了。父亲拉回来家,回家后对我说,给我读书我想听你读书。我一个人读书给父亲听,转身后眼泪汪汪留下,父亲如此重病要去世日子,五个姑姑和奶奶不敢来我家,怕母亲管他们借钱,更怕父亲去世还需要葬礼费用,是的,他们有钱,他们不想出钱,哪怕是自己至亲,他们眼里只有钱。
父亲在七窍流血后的三天后咽气了。可是父亲死死不闭眼睛,母亲对他说你放心,我会把孩子培养成人,父亲才肯才闭上眼。父亲死的时候没有一件新衣服,也没有纸牛和花圈。因为没钱办葬礼,我在父亲棺材前烧纸,一滴眼泪没有,因为我恨我自己遇到狼心狗肺的亲人。也恨让父亲入狱的亲人,父亲出殡那天,姑姑奶奶来了,他们只是为了演戏给村里人看的,哭的那个假啊,看着她们嘴脸我很恶心,哭了几下就走了。村里邻居们给母亲一共2多块钱。
母亲哭着收下,而我跪下给家乡邻居们,感恩他们的帮助。五个姑姑和奶奶怕我和母亲赖上一样,父亲去世不给一分钱不说,还做了一个更狠决定就是,奶奶告诉母亲,因为父亲去世,母亲没有生儿子,我们房子要被奶奶收回,还有父亲土地也要被奶奶收回,母亲娘家没啥亲人帮忙做主
,母亲又软弱,只能被迫接受,母亲带着我走向jl市被迫流。是的我们被奶奶姑姑吃绝户了,那一刻我只有恨,8-12岁的年龄里,我感受彻骨的冰凉,我们走后的第二天,我家房子马上被卖了一千块钱,被奶奶姑姑瓜分。对于一个经历丈夫入狱四年,又中年丧夫的女人,一个没有文化的女人,来到大城市里,还带着孩子,如何生活呢?下一章写大城市里如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