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来自父亲的书信(1 / 2)
1912年夏。
从高空之上砸落下来的一滴在彻底的被汇集成地面上的一片水洼之前紧紧地依附在了行驶的汽车之上,独自一个人半躺在汽车后座的阿瓦日提在这个并不透风的闷热环境里面昏昏欲睡,这该死的时代搭配上这糟糕的天气简直让人烦透了心。
这辆搭载着阿瓦日提的老式福特轿车此刻正飞速的行驶在前往乡下的道路之上,当时似乎还没有速度管控这类的事情。在蜿蜒的道路上,轿车一会儿向着左边绕过去了一个大弯,一会儿又向着右边拐了过去,由于是半躺着的缘故,此时年龄刚满十六岁的阿瓦日提就如同一个按照规律摆动的不倒翁一般,只是随着车身不时的转向而使得身体不断的左右偏移,但是总体来说倒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不过这样的安稳也没有办法持续更长的时间了,功能还尚未完善的汽车行驶在这条年久失修的土路之上,在坚持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后终于是摆脱了司机的掌控,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马一下子便扎进了帮侧布满碎石杂草的荒地之中,在荒地上面散碎石子的加持之下整个轿车开始磕磕绊绊了起来。
如果要说先前那般似有似无的晃动还能够带给半躺在座椅上的阿瓦日提带来催眠的效果,那么现在的晃动便是让其直接清醒了过来。只见阿瓦日提将一只手臂高高的举了起来,接着便搭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之上,在花费了一些力气之后总算是正常的坐回到了后座的上面。转过头去,只见大量的黄泥伴随着无数细小的碎石在轿车经过的瞬间被车轮带动的飞溅了起来,而黄泥在和雨水混合在了一块之后又如同湿泥巴一般牢牢的粘黏在了车窗的外侧。燥热的环境夹杂着强烈的晃动感使得阿瓦日提直感觉到一阵眼冒金星。
按照脑海里面大致的记忆,在剩下来的一段路途直到庄园门口的这段路程便都是这样颠簸着开过来的了,显然这并不是一段可以让人感觉到舒服的记忆。这样的路段要是再多坐上半个时辰的话,即便自认为自己脾气还算是合格的阿瓦日提都不能够确认能否压制得住自己内心的不满情绪,更何况的是他本来就对于要回到这里而累积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了。
阿瓦日提离开庄园已经差不多有六年的时间了,作为克拉克家族的嫡系长子自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整个家族都对他极大的期望,包括但不限于他将来要报考什么样的学校、该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该从事什么方面的工作……这些家里面的老人都已经为其全部制定好了具体的方案,承重的生活压力不断的折磨着年幼时期的阿瓦日提,迫使了他逃离这个地方的想法。终于在到了适学年龄的阿瓦日提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出了这个困住了他十年的庄园进城寄宿在了一个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远方表亲的家中。毕竟亲戚的家距离学校很近,即便是走路前往也就是十来分钟左右的路程,当然,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从这一刻起阿瓦日提再也不需要面对不断向他施加压力的家人了。
而且无论如何,城市之中的生活都是要比乡下要精彩了,伴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各式各样的有意思的小玩意也爆发式出现并逐步融入进了人们的生活之中。再加上平日里与母亲的书信往来之中对方也没有强求(与其说是没有强制要求,倒不如说是并不希望自己回家,因此在阿瓦日提出来的这些年里也么有回去过一次。
然而直到前些天的时候,刚刚完成了自己高中学业的阿瓦日提准备明天和自己刚谈的女友幽会之时,父亲的书信被人送到了他的面前。在书信之中父亲再三强调了自己必须在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赶回到家完成成人礼,这是他们家族一直以来的传统,一次来庆祝孩子们平安且健康的度过了这十六年的时光。
然而在阿瓦日提在和寄宿的远方表亲提及过此事的时候,对方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确实克拉克家族是有过成人礼的传统,但这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如今的大家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为一个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成人礼而浪费大把的时间。
平日里对于自己的生活不管不问,十年来也只有母亲还和自己保持着联系,此时父亲寄过来的书信之中字里行间全部都透露着让自己必须要在十六岁生日之前回到庄园完成成人礼的仪式。对于父亲那强烈的传统迷信的不满夹杂着对父亲平日里冷漠的愤恨,在阿瓦日提的肚子里面就如同滚烫的铁水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要爆发了开来。阿瓦日提已经暗自做好打算在回到庄园的某一个时刻将这一系列的不满全部给倾斜出来。
然而在冥冥之中,已经乘坐在回归轿车之上的阿瓦日提突然对于回去产生了强烈的抗议,这种抗拒并非是对于父亲的不满,更不是因为要暂时的放弃在城市之中那段好生活的不舍,而是对于幼童时期的某段早已被其淡忘的记忆的抗拒。然而这段记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阿瓦日提如何回忆都无法将其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