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尸奴（1 / 2）

子明此时又与那黑袍人展开了你追我赶的周旋，他似乎并不急着用兵器对付黑袍人，而是身法熟稔地斗着黑袍人玩一般，左闪右躲跑来跑去。

听见德沛大喝，子明数次要张口解释，但都为了躲开黑袍人的攻击而被打断，最后他只好一个滑铲踢倒了黑袍人，趁机捡起槊头指向其余人说：“蛮牛！你自己好好看看！”

德沛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另外两个黑袍人，此时已然陷于众多酒客的夹攻中。鲜卑人的阔身双锋大刀、乌桓人的骨朵钉锤、羌人的柳叶短剑，以及月氏人的弧形弯刀，不断砍砸在那两个黑袍人的身上。

那些绿泽军则围在外围叱咤不断，看似参与了战斗，实则只是在呐喊助威。而那三个羯人，则远远躲在一边，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窃窃私语，不知在谋划什么。

黑袍人不知疼痛，并不躲闪，而是一味拖着僵硬的身体，追击着新近攻击过他的目标。面对这样如木桩草垛板痴愚的敌人，这些彼此言语不通的各族酒客，也仿佛有了默契一般，你一锤我一剑他一刀，不多时两个黑袍人就被砍成了几段，碎裂的肢体倒在绿脓中不断扭动着。

“奇了！这些怪人……竟杀不死吗？”德沛瞪着铜铃牛眼惊呼。

此时子明已经通过不断地绕柱躲闪，把断臂黑袍人用麻绳捆在了木柱上。听见德沛的惊呼，回道：“你这蛮牛也不傻啊，看出端倪了？这些尸奴不怕刀砍斧削，就怕大盐与火烧……宫老！盐呐？”

老集正那边支吾了几句，随即传来一阵盆器倾侧的声音，看来是正在四处寻盐。德沛这边见暂时没了什么危险，便持着盾戟走到众人身前，参与到围观的队伍中。

看着那些在地上活蹦乱跳、绿脓腥臭的断肢，德沛的表情就像刚吞下了几大车新鲜粪便一般，皱着眉撇着嘴不断吐着舌头。见子明正在捆绑那个断臂黑袍人，他也赶紧过来帮忙。

“这些……东西，怪则怪矣，可为何唤作尸奴？就因为死而不僵，且有股子尸臭吗？”德沛好奇道。

子明捆好了黑袍人，略一思索道：“反正你们也撞上了，干脆让你们知道个分明，免得日后还惦记……”

说罢，他一把撕开了黑袍人的面巾，周围人打眼看来，都惊得嘶哈声不止。

面巾之下，露出一张形容枯槁的脸，灰绿干瘪的肉皮附着在头颅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绿色水泡星罗棋布，里面晃动着浑浊的液体。他其中一侧脸颊裂开一个大口，皮肉已经萎缩，露出里面黑黄的牙齿，随着半脱落的下巴开合，散发出浓烈的臭气。

黑袍人喉头不断发出咕噜作响的声音，因为他的颈部也有一个如拳头般大的水泡，让他说话好像含着水一般。

德沛看着黑袍人那已经散了瞳仁的灰白眼睛，向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说：“这确实不像活人，分明就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