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蛰万物生（1 / 5）

惊蛰，万物生。

洛阳城北，十里长街。河水缓缓绕过这座千年古城，于城北伏流转弯，东归入海。而这城，就如一年一年的撑船的舟子，早已随着桨声灯影见怪不怪，只闻春风掠过水声，几处飞花柳絮落入水中。

长街尽头，一个少年慵懒歪坐，书铺的柜台上放着一本志怪小说。

少年姓林，名秋蝉，年方十四，娘亲早逝，与老爹守着书铺相依为命。

少年至今还记得许多年前，钦天监度量根骨时，满怀期待的少年，失魂落魄归家的背影。

少年在邻里街坊的眼里，如同沿街落地的旧纸钱，和雨后坑坑洼洼的烂泥一样。

泥腿子，命贱，如杂草。

自那以后，十里长街那口水井，再也没有人让着少年先打水了。

只是，如这少年一样的百姓终究在洛阳城是大多数，潦潦草草，生如枯木，死如野鬼。

林秋蝉的老爹，是一个跛脚瘸子。

大约是从前出过远门，不知道是遇上了盗匪还是兵乱，跑路时腿受了些伤，老头对此讳莫如深。

常年坐在后院的槐木摇椅上晒太阳，烟圈随着微风螺旋上升，飘散在空中。

偶尔寒风稍疾，老头咳嗽两声，前院的少年便急匆匆地跑过来。

家中虽有生计，终究是泥腿子，逢年过节，半斤肉和几两酒罢了。

而就是那些粗劣的酒，也能让老林头喝的心满意足，醉酒之后，逢人便说自己生了个好儿子。

邻居们早已习惯，每每悄声骂道，爷俩真是个酒鬼窝囊废，泥腿子，贱种！

这日下午，林秋蝉在店铺读书，门前熙熙攘攘，吆喝不断。少年也不抬头，那点儿嘈杂已经无法打断那本志怪小说的曲折婉转的故事情节。

此时进来一个目盲老道，吊儿郎当，极为邋遢。

此人林秋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在天桥上骗吃骗喝的算卦老道。

这位老骗子在十里长街名气颇大，放言每日只卜三卦，非缘不算。

少年可不吃他这套，就他这臭大街的风评，除了外乡人，谁还听他胡诌。

所以，一天下来，根本也算不上三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