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镇4(1 / 3)
有一次,苏云想去山坡的时候,没有遇到放牛娃,她焦急地等了一天,虽然平时看不太起那小子,但那小子没来却莫名地让她有些失落,毕竟他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玩伴。
第二天,苏云想没去上学,特意去了山坡,放牛娃还没来。第三天,放牛娃也没来,苏云想急了。
第四天,第五天,放牛娃依旧没来,苏云想从起初的失落、焦急,慢慢变得无所谓了,她本就是独自一人玩耍,如今不过又是回归到一个人的状态,那突如其来的、并不深厚的友谊,并没有在她心里生下很深的根,只是本来习以为常的平凡见面,忽又回到最初独自一人,让她稍微有些不适应罢了。
第七天,放牛娃来了。
苏云想见到那头大黄牛的时候,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可她心里别扭,故意不去搭理放牛娃,单等着放牛娃过来招惹她。
但放牛娃太沉稳了,他像第一次见到苏云想时一样,仿佛她是个陌生人,自然不会主动去找她说话。
苏云想一惯地记吃不记打,她生来就沉不住气,这会儿又屁哒屁哒地跑了过去,嘴上生着气,又怕口气太冲惹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故而阴阳怪气地不伦不类:“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放牛娃脸上苍白,目光呆滞,他说:“我姐姐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放牛娃蹦出一句让人听着云里雾里的话:“去了一个去了就再也回不来的地方了。”
苏云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么个地方:“那是哪儿?”
“天堂。”
苏云想张着嘴,原本窝在心里的恼火忽然间烟消云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男孩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节哀顺变。”
“嗯,”放牛娃说,“我知道。”
放牛娃说他叫李裳,家里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姐姐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是因为生了痧子,无治而死。
“为什么不治?生痧应该不是个大病吧?”苏云想何不食肉糜地问道。
李裳低下了头:“因为要花很多钱,大夫嫌给得少,而且痧子传染,大夫不愿意一趟趟地往我家跑。”
苏云想气得冒烟:“那个大夫真不是个玩意儿!你怎么不去骂他?”
李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把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一声叹息,随风消散在寂寞的山坡上。
苏云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窝囊,在她的认知里,人和人之间都是无隔阂的,家里的下人对她和颜悦色、唯命是从,邻居的大妈逢年过节都会给她家里送鸡,胡同里的老少见了她都点头问好,买糖果的小贩偶尔会悄悄塞给她几颗糖告诉她说“拿着吧,我不会跟你爹娘说的”,就连学堂里那个老学究都对她的肆意妄为不闻不问。
她人生中的唯一一点不如意就是同窗们对她略有些不友好,但那些所谓的不友好也仅仅是因为她家里有钱,给她走了上学的后门,也仅仅只是爱答不理,从无恶语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