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楼5(1 / 3)
两个月后,一位客人出现,点名要她。荻花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客人面前,却发现那客人更神秘,他头戴幂蓠,身上穿着厚实的锦衣,不说话,也不喝酒,只让他弹琵琶。
荻花一双素手,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来了两个月,挨了不少打不少骂,愣是没学会个两只手扒拉琴,别说弹琵琶了,弹棉花她都弹不明白,她硬着头皮弹,弹到最后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客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末了,他扔下一袋子钱,说:“你弹得很好,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荻花连忙点头道谢,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人要么是个聋子,要么是个傻子。
这聋子或傻子“恩宠”了她整整一年零三个月,她始终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知道他每日开门时准时来到,黎明时分定点离开,从无一日间断,每次来只叫她弹琵琶,弹累了她可以休息,她不曾见过那人的容貌,听他的声音倒是有些年龄了,所以只管叫他“大叔”。
偶尔荻花也会冲富大叔撒娇,说她弹得手都起茧子了。富大叔也不怪她,说,那就谢谢吧?
荻花闲不住嘴:大叔,你是干什么的啊?哪里人士?是家就住在京城吗?
每当荻花问这些的时候,富大叔都回一句:歇够了吗?要是歇够了就继续弹吧?
荻花郁闷地抱起琵琶,弹得噼里啪啦如雷声响动,再弹累了时她就不问了,缩在一旁打盹。有时候荻花眯着眼指缝里看大叔,每次他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像入定了似的。
荻花被富大叔青睐引得整个嫣脂楼的姑娘们羡慕嫉妒恨,在不知不觉中,流言已经遭得漫天飞扬了,但荻花不在乎,她可以得过且过地在这里浑水摸鱼,何乐而不为呢?
荻花被富大叔包下的第七个月里,她把年少时对叶枫的爱卖了,这次她什么都没换,倒不是她没有奢求过什么,只是在卖掉迷恋的那一瞬间,她竟一时想不出到底该用这份迷恋来换什么。
富大叔包下她的一年零三个月,不知什么原因,他再也没出现过在嫣脂楼。
可能是没钱了吧?毕竟粉花荡产,卢雉倾家。荻花盼望了些日子,大叔依旧没来,她也就看淡了,人世间的情情爱爱、迷迷恋恋,哪有什么永久的保质期,不过是爱够了就换一个,她不怪富大叔,只是有时候想想会有些后悔,没有在富大叔迷恋她的时候让富大叔带她离开这里。
也许那时候,她依旧还是不谙世故吧?上天给你定下的有些苦难,不吃尽了,是不行的。
荻花的日子,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她重新开始了不得不每日面对不同客人陪笑讨好的生活,她如梦初醒,再这么待下去就完了,所以她选择了逃跑。
芸娘还记得,荻花来的那天是个秋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大片的白云慢悠悠地往南飘着,一大群画师乘舟在湖中,想画下这幅美卷以传后世。
荻花蓬头垢面,想是挨了不少苦头,她这般自小命好后来家族破落被卖入秦楼楚馆的女人,芸娘见得多了,她们受不了这种突遭的变故,有些想不开寻了短见的,但大多数都能从恶如流,荻花与她们并无不同,只是格外漂亮些罢了。
在嫣脂楼这种地方,漂亮就是饭碗。
“你叫荻花?”芸娘翻着她的档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