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绿根灵（下）（2 / 3）

根灵神点点头，同意让它投胎做一只猫。这一次，它出生在一家宠物店里，断奶后，被一个婆婆看中，买了回去。

这是一个优雅的婆婆，虽然年迈，但是从脸上的轮廓可以看出，在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牛奶就认出来了，这个婆婆就是纪秀妮。是它作为人类时，作为井波斯伯身份的青梅竹马，是它到死还念念不忘，苦苦寻了好几世的人儿。

而现在，它只是一只猫，无法说出话来。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却只能默默的，默默地待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它就这样静静地趴在沙发上，听她念叨着从前。

“小东西，你知道吗？这家酒馆是我喜欢的那个男人留下来的。”纪秀妮轻轻地触摸着一方手帕，上面的图案因年久而褪色。

“喵~”牛奶发出一声呢喃，开心地打了个滚。它记得，那是它作为人类时留下来的，是纪秀妮送给井波斯伯的物件。

她竟然还留着，她说她喜欢他。牛奶高兴得不知如何表现了，它现在虽是猫身，但思维意识一直都是人类时候的样子。它不爱吃猫粮，喜欢像人类一样喝牛奶、吃米饭，所以纪秀妮也给它取名叫“牛奶”，和上辈子当狗子时风伶给它取的名字一样。

它想起当人类时候的井波斯伯。他是个孤儿，和纪秀妮是一个村子长大的青梅竹马。那时候，纪秀妮家里因为穷将年仅12岁的她，安排到城里的客栈去做工。他得知后，便紧追到了城里面，找到她后对她说，要带她逃走。他是知道的，纪秀妮家里对她并不好，父母偏心，兄弟姐妹对她也非常冷漠，常常欺负她。

可她仍然是为了家里，拒绝了他。她说她不愿意逃跑。

他只好陪着她一起留在城里。但他还只是一个小孩，没有熟人介绍，想要在城里找到一份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生存下去，他也曾干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一面唾弃着如此卑微的自己，却又舍不得放弃这条生命，纪秀妮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因为自卑，井波斯伯觉得自己配不上秀妮，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可等到了十年后，他终于混出了点儿小名堂，在城里开了一家酒馆，并经营得风生水起、财源滚滚时，心里却又升起了别的负担。

只要打开门做生意便会有竞争对手，为了得到如今这一切，他得罪了不少人，结了不少仇家。他不愿牵连到她，不敢让仇人知道她的存在，为了秀妮的安全，哪怕心里很想念，也要克制住想要去找她的冲动。

甚至当纪秀妮主动来找他时，井波斯伯也要刻意回避她。

他心里暗暗想道：“再等我两年，等我攒够了钱，我们便一起远走高飞，找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幸福的日子。”

等牛奶从前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婆婆早已睡着了。她伏在桌上，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

桌子上的日记本还翻开着，牛奶跳上了桌子，看见停留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xx年xx月xx日，隔壁村的一个恶霸，命媒人带了五十两银子来上门提亲。爹爹见钱眼开，便同意了这门亲事。爹爹说，弟弟已经到该上学的年纪了，他需要很多的钱。这些年，我在客栈辛辛苦苦干活，挣的银子一分不留，全部给了家里。我无怨无悔。可即便我如此任劳任怨，为家里做牛做马，爹爹却这般绝情地待我，真是伤透了我的心。那恶霸垂涎我的美貌，隔三岔五来骚扰，实在烦得很。我心里想着，家里对我的养育之恩，到如今也算是报答了，便去找小井，希望他能带我远离这伤心之地。可是小井却躲着不见我。也不知是谁向那恶霸透露的，他得知我喜欢小井，便到小井店里来闹事，还将小井打成重伤……

关于这些，牛奶早就知道了。不知婆婆是年迈了忘性大，还是太孤独的原因，又或是执念太深，这些事情她平日里时常会对自己讲。

其实婆婆人缘还不错，也有几位相交甚好的友人，只是她从不在人前袒露这些。这些痛苦、委屈和遗憾，婆婆只与它诉说过。许是因为如今的牛奶只是一只猫猫，面对它时不会觉得难以启齿，也不用在意它能否听懂，不担心它会泄露出去，更不用顾忌它会像人类一样心情忧郁替自己悲伤。

说曹操曹操到，隔天便有一位友人上门来拜访婆婆，两人相谈甚欢。只是未曾料到，婆婆竟将自己送给了那位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