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与此同时(1 / 4)
就在李德带着孙必振等人踏上购物之旅时,地狱内正发生着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寂寞林地内,一条灰蓝色的溪流静悄悄地穿过林地中的草甸,留下深浅不一的蓝色泥泞。这些泥泞上方流淌着肉眼不可见的透明溪水,凡人饮用这种水会发高烧,随后罹患多种恶疾而死,只因为这条溪流的另一侧是瘟疫森林。
自公元1453年起,寂寞林地就被纳入了珊瑚神的麾下,直到今日。但是,关于瘟疫森林和寂寞林地的划分,一直以来都众说纷纭,毕竟这两个地块的外貌极其类似,都覆盖着大片的地狱林木,似乎没有显著的地标建筑用以区分二者。
但最虔诚的珊瑚神信徒们心里清楚,那条透明溪流就是两片森林的分界:一旦跨越了这条灰蓝色溪流,就相当于进入了瘟疫森率的区域,那里就连空气都是有害的。但只要站在溪流的这一侧,即使空气是流通的,溪水对岸的致病菌也无法飘散到寂寞林地内,就是这么神奇。珊瑚神以祂自己的方式庇佑着祂的信徒免受邻居的侵害,这里的“邻居”指的是掌管瘟疫森林全境的神明——黄金神。
水螅之屋就座落在溪流旁,由于背靠溪流,这只水螅身上原本依附有许多囊肿和寄生虫,这些病害使它痛苦不堪。是白垩司大发慈悲,用他的神恩为这只水螅筑起了庇护所,建起一道石墙隔开了溪水,这才治愈了水螅的顽疾。
凡贿赂必有回扣。作为回扣,水螅自愿成为了白垩司的居所,得名水螅之屋,它也是少数几间不产灵药的“屋”之一。
此刻,借着黯淡的天光,一名身披墨绿色兜帽、身穿修身灰色风衣的客人穿过了寂寞林地的晨雾,来到了水螅之屋前,叩响了屋门。
眼见无人应门,客人摘下了兜帽,用那双格外大的、外凸的眼睛看向水螅之屋的窗口,打量着白垩司是否在屋内。
这名客人正是林沖。
林沖心中充满了恐惧,他望着这只庞大而古老的水螅,不由得膝盖发软。水螅自愿被掏空了绝大部分内脏,毕竟它是一只腔肠动物,即使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内脏,身上还破了好几个洞,它还是活着,而且活得相当滋润。
由于有白垩司照顾它,这只大水螅保持着丰沛的活力,屋门就缝在水螅的口器上,水螅那长满苔藓的触手在林沖身旁摸索着,它闻出林沖并非异教徒,否则早就发动攻击了。
就在林沖迟疑着要不要再次敲门时,屋门发出“嘎吱”一声,自行打开了,看来白垩司就在屋内。
林沖迈步进屋,小心翼翼地穿过螅螭的喉咙,踏入了覆盖着羊毛毡的客厅内。在这个异乎寻常的住所中,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毛毡在随之扭动,好像是踩着一大块果冻。走进客厅后,林沖闻到一股类似于生锈金属的气味,他猜那大概是水螅特有的体味。
天光透过水螅的透明躯体射进屋内,照亮了客厅内的陈设。
客厅出人意料地宽敞,随着水螅躯体起起伏伏的羊毛毡上摆放着简单的木制家具和皮革座椅,一张石英磨制的茶几上摆放着刀叉以及一盘吃剩的肉冻。林沖看着那淡粉色的肉冻不禁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白垩司是这么的落拓不羁,居然把吃剩的食物随便摆放。
传闻中白垩司是个严谨而事无巨细的男人,可他居然会在客厅留下一盘肉冻,这让林沖感到深深的失望。他犹豫着要不要改日再来拜访,毕竟他不是白垩司的臣,此番前来只是出于同僚的情分,犯不着闹得这么尴尬。
就在林沖思索时,从书房中传出了白垩司的话语声,那呕哑的嗓音令林沖浑身一颤:他还是头一次听见白垩司的声音。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