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1 / 1）

村庄里冬天吃饭是比较早的，可以节省一些煤油，尤其现在又是过年，还是下雪天，直勇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又到处响起了鞭炮声。进了院子就看到奶奶和妈妈，在堂屋收拾桌子，看到直勇进了院子，奶奶有点生气的说到

“小勇回来了晚饭好了，人家都放炮吃饭了，赶紧的拿炮放，你那死爹还搁床上睡着呢，不知道吃不吃了喊不动他大初一的这么懒，你去放吧！”

听奶奶的语气里有点不对劲，直勇赶紧的跑进堂屋，拿出了一挂鞭炮裹到竹竿上，他看到爸爸在被窝里动了动，他故意大声对妈妈说

“妈，火柴到哪去了，我怎么找不到了？”

“哎，我中午看你叔叔放完炮，就放在桌上了，你看看你爸枕头边有没有，是不是他抽烟拿去了？”李翠芳说到。直勇听妈这样一说，信步走到爸爸的床边，装作不知道爸爸醒了，使劲拉了拉爸爸的被问到

“爸，火柴到哪去了？”

“哼，哼，我口袋里有。”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放在床里面的棉袄拉了过来，递给了儿子。

“爸，你也管起来了，妈个奶奶已经做好晚饭了，我去放炮吃饭。”直勇一边掏火柴，一边对爸爸说到。郑行对于儿子说的话没有回应，只是慢慢的坐了起来。直勇看到爸爸这样做，心里也有一些高兴，赶紧的转出去，扛着炮竿出了堂屋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雪被叔叔扫的没有多少了，直勇把炮竿靠在院堂屋的墙上，点燃了鞭炮，又把炮竿拿在手里，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这是爹爹在的时候传下来的规矩，家里每年放炮都是如此。透过鞭炮的硝烟，他看到爸爸也已经起来了，靠在堂屋的门框边，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若无其事看着院子里放炮的自己。

“小勇快点进来吃饭吧！”他听到妈妈的喊声，把手里的竹竿放在墙边，向堂屋走去，路过门旁爸爸身边，他故意用肩膀碰了一下郑行让了一下，郑行也转过脸，走在直勇的前边在案桌边坐了下来，奶奶和妈妈已经把中午的剩菜热好了，桌上放着馍篓子。直勇也坐了下来，拿了一个馒头吃了起来。郑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一瓶酒，拿了两个酒杯，给老太太也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拿回去，我不喝，留点酒你自己慢慢喝吧！我喝了你也不高兴。”直勇奶奶说着，把倒满酒的酒杯，推给了自己的儿子郑行。郑行也没说什么，端起酒杯把酒一口喝了干净，拿起筷子夹了一下菜放到嘴里，用手习惯性的捂了一下嘴。直勇和妈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俩知道现在不要出声，生怕大过年的不愉快，郑好走了，过年的氛围好像紧张了许多。

很快直勇和奶奶、妈妈三个人就吃过了，桌上只剩下郑好一个人了，还没有吃饭还在喝酒，直勇看看一瓶酒很快已经下了半瓶了。他看看奶奶已经上锅屋了，凑到了郑行旁边说到

“爸，别喝了，中午喝的还没醒酒，又喝了半斤了。”说着把放在郑行旁边的酒瓶拿了过来，把瓶塞塞上放到了条几上面，郑行看看儿子也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拿了火柴点上了，弟弟给他带的烟估计还够他抽个几天，他也就奢侈起来。

也许是积雪的原故，天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外面还是会传来鞭炮的声音，热闹的气氛还是笼罩在郑家庄的上空，空气中硫磺的味道比较浓重。直勇看到爸爸开始吃馍，屋里还没有点灯，搬了一个板凳在堂屋门旁坐下来。看着青呼呼的天空，他突然就想到了大新，不知道大新当兵的事如何了？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家里的情况？他非常期待，叔叔帮忙让他逃出一片新天地，但叔叔好像在他当兵这件事上，有点讳莫如深带点神秘的色彩，直勇也不敢再问。在这新年的第一天晚上，郑直勇好像突然间又长大许多。

许多年以后他才明白了叔叔的良苦用心。郑直勇是想和大新一起到同一个部队，关系那么好互相有个照应，其实那只是他的幻想。但他暂时还不明白，逃其实是一个人的事，在逃的这条路上，想要取得胜利，是很孤单的忍耐，只有自己能够独自承担，只有经历过逃出眼前的处境，才会在胜利到来之时，彻底的高兴，或许这就是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