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短命（1 / 1）

天有不测风云，这话说得爷爷是又气又恨，又懊又恼。

吵吵闹闹刚安静下去，远处突然传来“轰轰”的雷鸣声，“轰轰”的雷鸣声自远至近“轰”了将近一个钟头，到下午四点开始，云慢慢厚起来，云层遮住了太阳，晴朗的天空不见了，不一会，不知从哪里生存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向村庄上空聚集，盖住白色的云层，顿时，乌云密布，黑暗笼罩住大地，狂风大作，把临时搭起的戏棚顶揭了，把戏棚四周的树冠吹得七倒八歪，把闷热的天气吹散了。

紧接着，倾盆大雨伴随着狂风从天上“哗哗”倒下，没多久，狂风慢慢退去，大雨却越下越大，一直到晚上九点，才转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大清早，爷爷跑到河岸边看河水，河水淹没了裸露的淤泥，爷爷赶紧回到祠堂（村里把艺人安排在祠堂过夜，把好消息告诉卧床不起的太爷爷，太爷爷和刑阿三每天喝中药，但不见好转，郎中建议去大医院看西医。

庆幸的是，连续四天，下午三点狂风如期而至，紧接着倾盆大雨下到晚上九点。搁浅的船只都浮起来了，爷爷租了一只乌篷船先把太爷爷和刑阿三送去绍兴的大医院医治，其他艺人等班船开过来接。

爷爷回到绍兴，把太爷爷和刑阿三送进医院，爷爷就独自坐下来算账；爷爷知道，第二次巡演一折腾，戏班经营肯定是亏损，但亏多少，爷爷心里没底，他得算。

然而，爷爷一项一项列出来，算出的亏损额让爷爷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筱家已是债台高筑。

爷爷不敢同太奶奶说，他怕太奶奶知道筱家已资不抵债，随时会被债权人扫地出门，会承受不了。

然而，眼前最要紧的几笔钱没法拖：一是俩人住院开销；二是艺人的工资和船老大的运费。

但是，爷爷手头上已没钱；巡演前承头的定金，已支付巡演时的日常开销、村民运行头箱的运费和住院压金，所剩无几。巡演的余款爷爷不敢去找承头，最后两站没演属于违约，要是承头要求爷爷支付违约金，爷爷算过，他不但拿不到余款，还要倒贴。

对爷爷来说，他不去找承头要余款，承投也不要来找他，巡演最好以彼此扯平了结。

爷爷心里焦急，应急的钱迟迟落实不了，爷爷知道，眼下门庭所以清静，是太爷爷还在医院治病，债主限于太爷爷的脸子，不好意思上门讨债。医生已通知爷爷，太爷爷已治愈，可出院，太爷爷一旦回到家，债主就会隔三差五上门讨债，会把家里搅得一塌糊涂。

趁太爷爷还在医院，爷爷同太爷爷商讨还债的事。

太爷爷问爷爷，“复生舞台”有何打算？爷爷坦言，多数艺人已投奔到别的戏班，就是有打算也是白打算，再说了，老天无心助我一臂不说，还要与我作对，我是命中注定办不成戏班的。

太爷爷冷静说，既然这样，把行头卖掉，所得的钱应急。

太爷爷叫爷爷去找伯根伯爷，说他有钱，专做倒卖行头的生意，或许会接手。

爷爷说，我这就去找伯根伯爷。

太爷爷叫住爷爷说，你伯根伯爷不是爽快的生意人，双眼只往钱铜眼里钻，在生意场上，不讲情面，没有同情心，你同他讲价钱，也不用同他客气。

爷爷问，你的底价是多少？

太爷爷说，最低不能低于七折，如果他拗牢要低于七折，就不用同他罗嗦，我们另寻主雇。

爷爷走到病房门口，又被太爷爷叫回。

太爷爷嘱咐爷爷，高家三小姐要生了，行头的钱余留一部分，别全部用来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