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河风雪坚冰上!(1 / 5)
昭城半封,令下三年之期,既是召集子弟,亦是通知滞留昭城的外来学子离去。
举世哗然,亦有迷茫之意,实在是天下匆匆,自大汉崩溃数十年来,一日三变,让人应接不暇。
黄河之上,大寒之日,凛凛冰盖自北而南,自然不见舟楫船夫,洛楚一行人自南国而来,昭城大邀,再也没有比此事更重者,他舍国而来,到此处,命马蹄裹布,车辙亦覆,谁知车马一行,本该坚如磐石的冰面,竟有皲裂,他下车望着皲裂的冰面沉默不言,换乘一马,寒暖一换,未曾行几步,竟倒在冰面上,只觉刺骨严寒,忽有大风卷雪而来,那皲裂之处似是先前幻觉。
诸夏之人年少时各有所为,但在生死绝望前,却崇信天命,管他黔首布衣,亦是王侯将相,不过一句,我之今日,乃天命也,语似已服,心怀不甘。
洛楚感受着脸上的冰意,只觉这是自己命数如此,他环视一周围着自己面色急切的众人,对孙子洛希低声道:“这是我命数已到,不能前行,为祖父转达遗言:弟幼时乖戾,自以身负重责,志在天下,执吴地而攻四方,数十年未睹兄之容颜,弟怯家也。
及至老迈,头苍苍,步巍巍,残烛之年,得兄相邀,欣喜涕零,乃知千秋西岭,万里吴国,不若兄之一言也,不若家之温也。
今有毙于风雪之命,乃弟之过也,惟望兄勿怪,非弟不愿见兄,实天命若此,弟哀哉,顿首而拜,兄长万年,兄长常安,愿素王昭明,永耀昭城。”
语罢,竟于寒风凛凛中,气尽而亡,风雪落在眉间、脸颊,凄凄苍凉,黄河之上,遍观四野,千山鸟尽,万径俱灭,执南国数十年王者,观江东风华数十年者,竟死于坚冰之上,风雪之间,何等荒谬。
大河霜冰上,呜咽之声顿起,伴着风声呼啸!
洛晋披着锦裘,望着那茫茫大雪,天地一片白,本该万径人踪俱灭,却有急促的脚步于内城中奔走,脚步起落间,气息重喘,庭院被推开,发出略有些陈旧的发出吱呀声,一个玉树芝兰的青年步入庭院中,前行两步而后径直跪在雪中,他于雪中叩首,额头眉眼间到处都是挂白的雪迹,含泪高声悲呼道:“大祖父,孙来迟了。”
洛晋听到声音便自屋中走出,站在屋檐下,心中已极度不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二郎,你祖父呢?”
洛希又是重重一叩首,几乎将整个面部都埋在雪中,当他抬起头时,满面霜雪,睫毛上已挂满冰花,哀声泣道:“大祖父,祖父于黄河之上驾马而前,风急雪寒,不能自行,薨于寒雪间,孙疾驰而来报丧,祖父有遗言敬告大祖父。”
洛希泣泪顿然将遗言道出。
洛晋身躯摇摇欲坠,在他的脑海中,阿楚还是当年那个明媚的少年郎,他携着小乔于昭城大婚,何等的意气风发。
几十年来,他守在昭城盼啊盼,却盼来了兄弟们一个个薨逝的消息,他扶住门间哀声道:“阿齐为汉早死,吾哀哉;阿燕坐困囚城,郁郁而终,吾悲哉;阿楚数十年未见,竟于浊浪河上、风雪间薨,吾痛哉。
一门兄弟,何以竟徒留我一人啊!
也好,也好。
不必为素王愁计,不必为家族亡计,只是,素王还会在死亡的尽头等待你们吗?
我们还能有相见之日吗?
阿楚,阿楚,你有何错呢?
素王与伱同在!
素王将会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