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家（2 / 2）

哥哥卢长风来劝过几次，但都拗不过这剑痴。他还记得这个比他小五岁的弟弟前些年冒着风雪练剑，手脚全都生疮冻裂。如今已经可以靠多年修炼的内力抵御风雪了。但他还是心疼卢长云，他不明白为何一个世家大族的命运仿佛都压在这个弟弟身上。

卢业也心疼这个孙子，他有时会路过卢长云的院子。这个一家之主几欲开口，但最终都还是忍了下去。

卢长云拿着他的“白玉”，习练着卢家传下的剑法。飞雪飘在他的头上，融化的雪水会沿着面庞流进他的颈窝。剑上融化的雪水则会顺着剑身流进他的长袖里。这些冰冷让他忘记了练剑的疲惫，刺激着他神经紧绷。

雪势渐渐小了下来，变得时停时落。看样子这场大雪终于有到了尽头的样子。卢长云利落地把白玉剑收进剑鞘，准备结束今天的修行。

但他回过头来，心中一动。明明卢府的院子已然有减弱的迹象，但自己屋头望过去的那片天却仍是风雪漫天的样子。倘若如此也算不得什么，但这雪的速度快的吓人，就像一道道剑直刺天穹而下。

卢长云猜到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剑缘。他估摸着了这场异象发生在后山的位置，便立马飞身而去。既然大雪纷飞只他一人练剑，那么这把剑便是属于他的。

凭借着一手出色的轻功，他用少许时间便到达了这场异象的位置。

卢长云留意到一路上的雪都是似有似无，只是偶尔会有几片雪花从空中飘飘然落下。但到了眼前站立的竹林跟前，就能看如剑的风雪肆虐。这般巨大差异就像把世界分成了两部分。

竹林潦倒。

这些竹子历经了无数风霜，但如今只剩摧残的模样。那些如刀似剑划破风声，击断细枝，在一棵棵竹身上刻下长痕。

卢长云想要去到这场风雪的中心一定不会好受，但他已经决定赴身取剑。寻常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肯定没有这样的魄力，但他明白他必不能当锦衣玉食的公子。

他注定成为卢家的一把名剑。

他刚踏出一只脚踩上这覆雪石坡的边缘，便带着累积的冰雪滚了下去。等到滚到坡底的时候，这个少年的身上已经有无数的伤痕了。

这些伤痕有些来自这片林子的陈枝断竹，它们被雪覆盖，但不代表丧失了该有的锐利。更多的伤痕则是来自这无情的雪，威力稍弱的尚且只给卢长云带来痛觉，更猛烈些的则直接在他身上刻下血痕。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这只右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忍住了寒冷与疼痛，把自己的右手直接插进了风雪中心处的积雪中。

他做出握着剑身的动作，就能感觉这些雪在他手中凝聚成形。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已然是一段坚冰了。再过了许久，这段冰已经有了锐度。

等到卢长云把手从厚厚的冰雪中拔了出来。他已经握着一把不世出的宝剑了。

风雪渐渐平息，站在竹林深处的他看见自己握着剑身的手有血顺着剑锋流下。

回到卢家，天已经黑了。

他是带着新剑，踩着雪声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