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天练，从唱歌练起（2 / 2）

一种无形的力量从李思萌肺部涌起，推动着均匀流畅的气流，一点一点经过气管、支气管直抵声带。“能，能——坚持……下来”这几个字终于在医生的期待中，通过李思萌的喉咙、口腔和鼻孔发了出来。

“萌萌真棒！记着，回去要天天练，从唱歌练起。”闻雯脸上写着期望和鼓励，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她，“这是适合你在这个阶段练习的歌，先选一首，坚持练。”

83中跟师大附中的确无法相其并论，学校管理松松垮垮，尽管这里早已不是广泰轴承厂的子校，但子校基因难泯，老师身上总缺少名师的自信和从容。

五大三粗的教务主任也有细心的一面，李永涛找过他之后，他便找到初一（2班班主任蔺爱菡，把李思萌的情况仔仔细细给她讲了一遍，连同报名当天发生的事也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

蔺爱菡是今年全市教育改革后从市一中调来的中年老师，教育部门这样做，为的就是能尽快改善全市的教育状况，一方面，通过小升初摇号均衡生源；另一方面，通过教师调动均衡教师资源。前几天，蔺爱菡刚刚把唯一的儿子送进首都的一所985大学，跟儿子在大学门口挥手告别后，她心里空落落的，回来的路上沉默寡言。儿子走后，留给她的尽是这些年陪他学习的一段段回忆。上初二之前，儿子的学习成绩并不好，现在能考进985，这让她对自己的教育理念越发自信，儿子反败为胜的例子让她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学生的老师。

人们大都觉得说话磕磕跘跘的人思想也会磕磕跘跘，就像把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情的哑巴也看成没有感情的人一样，人的行为由大脑控制，大脑出了问题，语言和行为也就出了问题。李思萌去学校的第一天，广泰轴承厂把李永涛叫回了工厂。有了报名当天的遭遇，奶奶难免担心孙女结巴的缺陷会被取笑，她当然要送她去学校。

学校的黑色铁皮门敞开着，晨光洒向大地，同学们陆陆续续朝校园走去。走到校门口，奶奶停下脚步对李思萌说：“萌萌，你只是说话慢，你没有问题。别怕！要是哪个同学敢取笑你、欺负你，你就给奶奶说，奶奶找他们算账！奶奶急了还打人呢！要是再遇到敢给你起外号的老师，别自个受委屈，告诉我，看我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撕烂他的脸！”

奶奶说话时把粗壮的胳膊朝空中挥了挥，像在做打架前的热身运动。

这时，两个叫喊着追逐打闹的男生踩了风火轮似的从校园跑出来，活像两只小猎豹，奶奶一把将李思萌揽进怀里。不料，冲在前面的男生没刹住车，一头撞在李思萌奶奶身上，撞的她打了个趔趄。男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赶紧掉头就跑。

李思萌奶奶被撞的腰疼，有点岔气。她扭头骂道：“小土匪！看我不撕烂你的脸！”然后松开怀里的李思萌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萌萌，人这一辈子要不想被欺负，就得硬气，得有骨气。你别怕，天塌下来有大个子撑着。”

萌萌用懵懂的眼睛看着奶奶，满脸狐疑。奶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奶奶说的硬气和骨气不是让你去打架，是让你好好学习，只有学习好的同学才硬气，才会有骨气，才没人敢欺负。去吧去吧，你会表现得很好，你可是前三名嘞。”

李思萌冲着奶奶笑了笑，挥手作别，转身融进潮水一样的人群，朝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