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2 / 2)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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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是他们永远的故乡,小时候,他们兄弟三个和听南,爬到了大柳树上,坐在了石碾下,折柳枝,玩石子,打着闹着,人就大了,那时的时光真是短暂,短暂的就像在昨天。这里留下了他们童年仅存的记忆,他怕他们不记得故乡了,他想给他们留下小时候的那个故乡,为他们点亮回乡的路。这一晃多年过去了,柳枝再次在随风起舞,柳絮满天飞扬,它们落在了听南的头上,有金用手将它们摘掉,这才发现听南也已不再年轻,或者说他们也成了老人,村里出去的少年,一年年,一批批,就像撒向了祖国的大地一粒粒种子,生根发芽,但他们的童年都留在了这里。
有满的结婚申请批了下来,他准备带队巡边后就下高原。这次的方向是西南方向,他们沿着河谷一路前行,却发现有不明武装一两百人涉水而来,过了河,就进入中国的国境了,他们手里拿着武器,看来是有备而来。对方来者不善,可他们只有几十人,形势万分危急,有满对吉不说:“给基地发报,请求支援。”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支援部队赶过来也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们必须阻止敌人前进达一个时辰。有满对大伙喊道:“同志们,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我们不好战,但我们也不惧战。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上刺刀。”战士们解下佩刀,按到枪上,将盾牌朝外,聚精会神地看着来犯之敌,大喊道:“杀~。”有满的心砰砰的跳着,他在心里默念着:黄秋,二爹,大哥、二哥、嫂子,如果牺牲了,请带我回故乡。
一个霹雳,天降下了倾盆大雨,夜里,二爹、有玉、有力、江河、原和、有信、春兰等村委人员正在村委会里讨论着,二爹看着窗外雨哗哗的下着,说:“今年的这场雨比十年前的来得还要猛。”徐原和说:“是呀,当年砸在河堤上的木头也已经腐烂了,恐怕挡不住再来的洪水。”王春兰说:“那咋办?”江河的头发也发了白,他对王春兰说:“听书记的。”下午有金冒着风雨去镇上开了会,镇长给各村下了死命令,庄稼淹了不管,但必须不死一个人。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协助村里人转移,这是头等大事。江河说:“让村里的女人们先走,男人们留下到堤上去,人不够用。”大家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声响,推开门却见村民们打着威廉穿着雨衣正站在院子里,有金打着伞下来,问:“大爷,你们还在这里干啥?”徐仁国问:“是不是又要转移了。”有金点了点头,说:“人命要紧。”徐仁国说:“你们也要走吗?”有金说:‘’我们不走。”徐仁国说:“这次咱也不走了。”
一群人又再次来到了水闸,当年的那栋小屋还在,但已经卖给了村里的徐民和,他打算拆掉,拆出的砖石给他的儿子盖房子。二爹的腰弯成了九十度,他拄着拐杖也来了,外面的雨没减弱的迹象,而水位却越来越高,小屋的桌子和凳子还在,但已落满了灰尘,有金用雨衣给他擦了擦,二爹看都不看就坐了上去,对有金说:“木材都准备好了?”有金说:“准备好了,都是好木头。”二爹说:“人都找齐了。”有说道:“村里的男丁几乎都来了,都在外面坝上呢。”二爹说:“好,你们干吧,我坐会儿。”有金他们就出去了,水开始漫了上来,一个坝上却开了口,眼看着水涌了出来,流到了庄稼地里,手电筒的灯都照向了缺口,再不堵就来不及了,不但庄稼地保不住,村子里的房屋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时间已经来不及多想,有金扛起一袋沙就跳到了洪水中,其他的人看到了,也都跟着跳了下去,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大伙用自己的身躯延缓了洪水的行进速度,水势减缓了下来,其他人则趁机下桩,挥着锤头拼命往下砸,就这样,一直干到了天亮,缺口终于堵住了。男人们累瘫在了坝上,女人们则在家做好了热腾腾的食物,冒雨送来了。听财却没人给他送饭,那天之后,他就戒了赌,在镇上他爹的馆子里当厨师,杜鹃跟司丕闹翻了,来找过他,他没原谅,直到现在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二大娘一直找媒人给他另找一个,他反而不急了,事情一直就这样拖着。有力看听财没吃的,就将几个热馒头塞到了他的手里,将一口咸菜也放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我,我。。。你。。。吃。”有金一直担心二爹还没吃饭,就端着饭来到了小屋,二爹还坐在那里,低着头,两只手放在了拐杖上。有金说:“二爹,吃饭了。”昨晚一直在堤上叫着喊着,他的嗓子喊哑了,二爹却没应,像是睡着了,有金上去扶他,却发现二爹的身体已经凉了,有金的饭碗掉到了地上,大喊道:“二爹呀~。”
第二天,墨市告游子书见诸报端,大意是这样写的:
洪水肆虐,大雨倾盆,洪水漫过了堤坝,涌向了农田,涌向了村庄,店子镇告急,大新镇告急,台子乡告急。。。。。。,险情一步步逼近,形势十万危急,墨市游子们,故乡在召唤你们。
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水位不断刷新记录,但雨势却没有停止的迹象,有的乡镇良田受到了影响,将颗粒无收,部分村庄出现内涝,居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他们丢下家畜,丢下钱粮,或投亲靠友,或安置点安置,广大的指战员、党员干部一直奋斗在一线,连续数十个日夜,早已精疲力竭。
洪水无情,人间有爱,有的老人独居,身体孱弱,他们只能留守家中,望水兴叹,在我们还小时,他们就抱过我们,亲过我们,帮助过我们,甚至救过我们,如今他们老了,洪水漫过了屋前的台阶,他们盼着我们。
在外游子们,故乡需要你的帮助,无论你在哪里打拼,无论富有还是清苦,请接收故乡的召唤,风再大,雨再急,也挡不住回乡的信念,归来吧,游子们。
有玉在报纸上看到了这篇号召,立马收拾行装,对同事说:‘’我要回去。刘正说:你的评审马上就要下来了,机会不易。“有玉只是淡淡地说:“下次吧。”周燕说:“孙老师,我爸爸有辆车,他开车送你回去吧。”有玉摇了摇头,他要将道路留给救援车辆,自己背着行囊踏上了回乡的路。他在墨市下了火车,又上了去店子镇的公交车,在车上他看到了同村的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徐仁国的二孙子,当年他离开村庄去上大学,他还只有几岁,如今也长大成人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他也回来了,在外打拼的游子们都回来了。到了店子镇,他下了车,天依然阴沉着脸,人们行色匆匆,老远他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车站外,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人四目相对,女人蹲了下来,用手指指向了自己,小女孩看着自己,样子怯怯的,但犹豫了一会儿,她挣脱了妈妈的手,勇敢的跑向了自己。。。。。。
他的眼框止不住地涌满了泪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