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把流星弩，多少当年事（1 / 2）

张诚说：“带你吃个临安小吃，这两年刚兴起的。”

二人出了宪司，在街巷中转来转去，巷子越走越窄，张诚解释：“这东西正店里吃不到。”

来到一条小巷，只见沿街一个小吃摊，一只大铁锅，锅里半锅油，店家将一块块油晃晃的面拉长，再捏出个人脸，往锅里一丢，转眼炸得金黄。张诚往一竹匣中丢了几文钱，道：“朝奉，两根油炸烩，两碗五味粥。”

“这东西就叫油炸烩？”郑斌问。

“是，知道捏的是谁吗？”张诚反问。

“没看出来。”

张诚一笑，坐到路旁小凳上，郑斌随后坐下。朝奉端来两碗粥，两根油炸烩。郑斌照着张诚的样子，掰下一块，放入口中，一尝，又香又酥，外焦里嫩，还真是好吃。

张诚小声道：“没人说，但都知道，捏得正是当朝相公。”

郑斌一惊，道：“人还活着，就下了油锅！”

“算不算恨之入骨？”

“恨入骨髓。这是要他永世不得超生啊！对了，‘烩’与‘桧’谐音，临安百姓够勇，敢吃还敢说！朝奉，再来两根油炸——烩。”

郑斌找到曾经的师傅，张贵张指使。曾经的张指使已赋闲在家，跟韩太师一样，没事就去逛西湖，但天天喝酒是喝不起的。

郑斌知道师傅好喝酒，带一坛梅花酒，带着饭菜，来到师傅家，一番寒暄后，摆起碗盘，斟上酒，师徒二人边喝边聊，聊起好多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人一上些岁数，就爱回忆过去，尤其一喝上酒，曾经的疆场厮杀又在眼前。在国子监任教时，沙场旧事是不能提的，可如今无人约束，回想回想又何妨。

师傅好讲，徒弟爱听。郑斌最爱听师傅讲大仪镇之战，讲韩将军如何布阵，如何设伏，大战之前，先发避敌守江之令，再亲率轻骑，挑战诱敌，等金军追至埋伏圈，二十余处伏兵杀出，直杀得金军人仰马翻。

此役，张指使虽是弓弩手，却也持斧上阵，上砍敌胸，下砍马足。宋军人人杀红了眼，与金兵照面，只一声吼就吓得金兵腿抖脚软，未战先怯。金军败逃，宋军再取出弓弩，箭无虚发，将来犯之敌大部歼灭。

讲到激烈处，张指使手劈掌砍，张臂拉弓，怒目圆睁，如敌当前。听得郑斌也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只待将官一声令下，便可上阵杀敌。

等张指使讲完，情绪渐趋平缓，郑斌打开匣子，取出弩箭，问：“师傅，这弩您见过吗？”

张指使接过，端在手中，上下左右好一通端详，道：“流星弩，新料，老样式。”

“师傅慧眼。师傅可曾用过这种弩？”

“好武器，但不是我们韩家军的。”

“那是……”

“我们常用的是神臂弩，比它宽大。韩家军也有流星弩，但不多见，也不是这个样式，我们的弩外包桦树皮，这把弩却是髹漆的，弩机和望山都不同。去，打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