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密州急递乎，岳飞旧部乎？（1 / 2）

魏三哥认为，陆监丞是个极懂烹饪的美食家，会吃会做还能讲得明明白白，跟他在一起可有的聊了。比如汴京宋五嫂的鱼羹，魏三哥只是听闻，未曾品尝，更不知如何调制，陆监丞却能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照他说的一做，还真好吃。

陆监丞也够朋友，每次要魏三哥给他烹制美食，都会多给赏钱。魏三哥做了新鲜菜，不用说，也自会端来请他品尝，二人边吃边探讨，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三哥可知陆监丞为何住在寝所？”郑斌问道。

“他说家里房子坏了，要修理。”

“据我所知，陆监丞在临安有多处房产，只自住的就两处，不会两处房子都坏了吧？”郑斌笑问。

魏三哥也是一笑，道：“我一锅台上抹勺子的，人家堂堂监丞，愿意与我说两句便说两句，不愿多讲的，咱也不便问。”

“陆监丞身着朱漆山文甲，三哥可知道？”

魏三哥又是一笑，道：“让我说，军器监没人不知道。甲衣穿身上，外头再套袍子，谁能看不见？”

“知道他为何如此穿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他跟前些日子死的那个胡什么是好友，都是张俊旧部，指定帮张俊干了什么坏事，可能是害死岳飞吧？所以岳飞旧部前来报仇。说啥的都有，别人一说，咱就一听。”

只短短几句话，郑斌就喜欢上了这个人，说话点水不漏，可不像个锅台上抹勺子的，便问：“听三哥口音，不像南人，南渡以前，哪里谋生？”

经郑斌这么一问，魏三哥还来了兴致，说他南渡以前是急递铺的铺兵，快马急递，日行四百里，携缨枪一支、夹板、铃攀各一副，街上行人闻铃避让，可不管你官宦还是庶民，统统避让，那叫一个威风。

郑斌又问他，金人南侵，可曾上阵杀敌。

魏三哥连连摆手，兴致却依旧浓厚，与郑斌讲起何为禁军，何为铺兵。他们这些铺兵虽有兵之名，却无兵之用，打起仗来，连个乡勇都不如，也就送个快递的本事。有道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既然是兵，不管本事大小，国家危难之际，自当挺身而出，可若那个国家不是你的呢？他们这些铺兵都是昼夜往来，备极辛苦的，粮饷本不多，若再遇上那些黑心官吏，就会将你粮饷层层克扣，导致你盘缠、衣食无着落，饥一顿饱一顿，手脚全是冻疮。可若误了急递期限，不管你是阴天下雨，还是没处吃饭，一律挨板子，一点情面不讲。如此，就有人啸聚山林，落草为寇了。为防止铺兵逃亡、造反，朝廷就给铺兵们刺面。

魏三哥转过脸来给郑斌看，果见鬓角上一排刺字：密州急递。魏三哥道：“大宋将士已久不刺面了，我们还要刺面，如配军一般！也太侮辱人了吧！我不管，刺了面我也跑，不跑得饿死，不饿死也得被打死。正好，金人南下，我这种逃兵也没人管了，我就一路往南跑，跑到这儿，跑到那儿，最后跑到临安。什么都干过，养过马，赶过车，还给人当过轿夫，后来有幸被张九成张大人收留，在张府烧火做饭。张大人被贬南安军之前，又给我举荐去了军器监。张大人对我恩重如山，真个没齿难忘。”

张清芳在一旁道：“三哥，这些话别逢人就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