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意料之外（1 / 2）

等救援队赶到时，他们也早也不抱希望。但等他们抽干整个文武运动馆的毒气，看到屹立在擂台之上的肉山缓慢溶解，最终露出被包裹在里面的学员们时，他们不得不说，这绝对算得上他们异能力者生涯中相当有冲击性的一幕。

人群中，王焕之被众人围住，一身都是坑坑洼洼的绿痕，连他的一头秀发都化作了一头茁壮生长的蘑菇。他一脸肾虚地躺在众人之间，只勉强扯出个笑容，脖子一歪，便昏过去了。

与救援队一同冲进文武运动馆的，还有早就候在大门口，只是不敢往里边冲的皆允，他双目通红，整个人似乎走在暴走的边缘。救援队忙着救治因长时间憋气而陷入昏厥和缺氧的异能力者们，根本没心思去管他。

皆允抬起头，他知道江渚不在生还者的队列中，他沾在江渚靴子上的老鼠屎，明确告诉他那只靴子在观众席最后面，她是第一批接触到概念毒素的人。他的眼里淌下泪来，怎么擦也擦不完。他干脆闭上眼，任由脚步将自己引向那颗老鼠屎。

他的脚尖碰到了什么，震得他心中一阵哆嗦。他缓缓睁开眼朝下看去，泪水虽模糊了他的视野，但也让他看清，躺在他面前的，是被概念毒素侵蚀过后，从内向外爆开的江渚、仅剩的一只靴子。

他再也无力支撑，将那靴子抱起，靴子里还残留着枯萎扭曲的肉皮。他大张着嘴，口水止不住地淌下来，喉咙里藏着千万句谩骂，千万句怀念，他说不出口，只能任由破碎和悲伤攀上他的发梢，任由异化不受控制地进行下去。

到最后，他也只能发出如野兽般沙哑而摄人心魄的吼叫。救援队发觉了他的异状，有人脱离队伍，强制击晕了他，终止了他的异化。但哪怕是昏迷，他也死死抱着那只靴子。

……

王焕之只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一个支离破碎的梦。

他走在古老破败的小镇间，脚下踩着的算是唯一还算完好的青石板路。周围的砖石房早也没人住了，不少淋了雨、连墙根塌了。草木顺着石块缝隙倔强地生长着，雨后的小镇透着草木清甜的香气。

突然，他有些腻味了，只是沿着这条青石板路往前走，所见的风景总是一样。他四处索寻，终于找到最符合他心意、最泥泞、各种气味都漂浮在空气中的一条小路。他开心极了，仿佛这条小路专门为他存在，那沿着墙倒下的梁子也像是别样的风景。

跨过一个小水洼，里面的脏水里积满了孑孓，像是倒吊的浮萍一般依托着水面向下生长，他犹豫片刻，最终捻起一块脏兮兮的木棍在泥水里一搅。

对孑孓短小的一生，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王焕之很痛快地享受着创始者的乐趣，将木棍丢向一边，脏手在衣摆上擦了擦。

再往前，沿着道路倾颓的砖墙竟奇迹般地拼合成一条道路，诱惑着王焕之往里钻去。他欣然接受了挑战，尽管十分小心地压低了身子，将衣服收紧，裤管也扎到了袜子里，但当他度过幽深曲折的隧道再看见雾蒙蒙的光晕时，依旧发觉自己的衣服和裤腿上剐蹭了不少泥渍。但他的心思全不在这儿——他的面前，横着一条极美丽的小何。

小河缓缓流淌着，河岸自然地向下凹去，仿佛这条河自古存在，从创世起这条河流便作为第一个概念被捏造出来，摆放在王焕之面前。他不免有些痴了，纯净透明的河水泛起点滴波纹，穿行过河底的水草将水草拨向一侧，舔舐着岸边的青苔。

再抬起头，那河对面高高立起平台，粗灰的花岗岩拼接着坚实的地基，以极辽阔的平野衬托立于其上的那道倩影，他立马意识到那是他一直在等的人，只是永远背对着他。他脱下鞋袜，光脚踩进冰凉的河水里，大声呼喝着——

岸芷！岸芷！

“嗯？嗯！”王焕之从病床上猛地弹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反馈到心率仪上便是刺耳的蜂鸣声。好久之后他才缓过劲来，别过头看去，却是周岸芷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摆在一边的，是一盘削好的苹果。

他只觉得身体一阵僵硬，讪笑着又躺了回去，试探着问到：“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不外是有人梦里在叫我的名字么。”周岸芷脸色如常，拿牙签扎起一块苹果——送到了自己嘴里。王焕之望眼欲穿。周岸芷黛眉微颦，“王焕之同学，你知道对只见过一面的人动情，很像渣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