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下（1 / 1）

过了十几天“神仙”般的生活，风绵倒是被养胖了不少，以前一张消瘦的脸如今看上去倒也圆润了一些。这些日子里，他是出门有马车小厮伺候，走到哪人们都客客气气，唯恐怠慢了他。风绵去的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小饭庄，因为他的缘故，小饭庄的生意可以说是风生水起，虽然依旧是以前的味道，但大家却都想来沾沾这未来圣徒的喜气跟福气。

风绵还抽空回了趟风之谷，颇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满满一大车的吃穿用度都是城主府替他备下的，风之谷的居民们高兴的比过年还热闹，都夸风阿蛮捡了个好儿子，有大出息，可惜他自己没能享了这个福。那天，风绵在海边独自坐了一晚，啥也没干，就呆呆的望着海的尽头，默不出声，本来已经有些浮躁的心变得平静了许多，他即将踏上旅途，新的人生马上就要开始，他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从这里出发，去到无尽海域，无论如何也要把阿爹给找回来。

出发的日子到了，这天，风绵起了个大早，匆匆将行李收拾好，便听到楚亭生在门口唤他：“风少爷，差不多该出发了。”这段时间楚亭生跟着他倒也是混的人模狗样，平日里在城主府不过就是个下等杂役，命如草芥之流，现在偶尔也能在管事的面前说上几句话了。正好城主大人有意结交风绵，便把自己送给了风绵做贴身小厮，这可乐坏了楚亭生，整日里幻想着自己跟随风绵去到圣城后鸡犬升天、锦衣玉食的场景，真是做梦都会笑醒。因而，他伺候起人来也更加卖力。

别院外，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车夫见风绵出了院门，忙半蹲在地上充当马凳，楚亭生心中顿时不爽，这种表现的机会怎么能让给这个蠢笨马夫，“去去去，就你也配？也不怕弄脏了贵人的鞋底！”一把将马夫推开，自己有样学样，可惜风绵还是没能习惯那些有钱人的做派，又恰巧看见这楚亭生肩头白花花的一片头皮屑，心里生起一丝莫名反感，于是自己跳上马车。楚亭生好不尴尬，敢情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一阵讪笑。那车夫见了，颇为不齿，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扬起缰绳驾着马车往城主府方向行去。

今日，城主府外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来给风绵送行的，毕竟临风城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过如他这般通过秋选的少年了，都赶来凑热闹。当风绵的马车出现在大家视野中时，鞭炮齐鸣，礼花绽放。罗烈依旧与城主并排站在人群最前面，后边紧跟着的都是临风城中的官员富户，个个兴高采烈，好像被选中的是自己家儿子一样。

风绵跳下马车，向罗烈和城主等几位大人鞠了一躬，被拉着喝了杯远行酒，城主又代表临风城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罗烈便催促着准备出发。风绵往人群中使劲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周围的人也跟着望着，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要望什么，搜寻了一通，终于在人群中，风绵看见了小胖、张屠户和风之谷的老村长他们，于是兴冲冲地冲跑人群里，引来了一阵骚动。风绵跟小胖来了个熊抱，如今他成了小饭庄的老板，说话嗓门都大了不少，手里提着一小筐肉饼，“小绵，这些饼子你带着在路上吃，全肉馅的，昨晚叫俺娘连夜蒸好的，你闻闻香不香。”风绵接过小筐拉开布盖使劲地闻了闻，“香！真香！”又和张屠户、老村长他们一一话别，才不舍地登上马车。

临风城在大西洲东部海岸，在瓜州也不过是座小城，离南方的圣城有万里之遥，传说那里有着数千处瀑布，水系发达，草木繁盛，是当年从无尽海域深处而来的神祗在大西洲的驻锡之地，于是后来成立的圣徒公会将总会设立在此，久而久之成为了大西洲最繁华神圣之地，因此也被称为“圣城”。每年接受神之洗礼转化的少年们都会在冬日聚集于此，由圣徒公会主持洗礼仪式。风绵一行四人这时候出发，到达圣城时间还有富余，所以路上大家也不着急。

行至第七天，罗烈在马车内仍是不怎么说话，风绵也是个内向的少年，没敢主动开口，一路上就这么安安静静。倒是那楚亭生，一日三餐、住宿安排的妥妥当当，没事就找那马夫闲侃，马夫也是个爽快人，早已不在意之前的“马凳之仇”，两人倒是聊得欢快。

“罗修士、风少爷，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这密林也不知啥时候才走的出去，不如先找个地方暂且歇息一晚避避雨吧?”马车外传来楚亭生的声音。风绵没有答话，看了看罗烈，罗烈正闭目养神，像是感受到风绵的目光，不经意地点了点头，风绵推开车窗往车外望去，外面果然已经乌云密布，便答应下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空中已经渐渐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行人才寻到一间破庙。这庙也不知荒废了多久，四周破壁残垣，到处漏雨透风，不过总比待在马车里强，四人进了破庙，马夫将马车栓在庙前，楚亭生则在庙里寻了一处能避雨的地方生起了火。

风绵从小筐里拿出了小胖送的肉饼，放在火上烤热，分发给罗烈几人，楚亭生拉着马夫坐到一边胡侃去了，罗烈坐在一块断裂的石板上，拿手撕着肉饼一块块送进嘴里细嚼慢咽。“风绵，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肉饼烤的太干，风绵正打算就着水吃，忽然听到罗烈问他，忙把水壶放下答道：“我还有个阿爹呢。”

“是前几日送行时和你道别的那个吗？”

“不是啊，嘿嘿，那是我们家以前的邻居张大叔，我阿爹他。。。”

看风绵有些难以启齿，罗烈也不再多问，两个人又静静地靠着休息。

天色越来越暗，雨势也更大了，破庙中的四人都已经熟睡，柴火快要燃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火光吹熄。突然，外面拴着的马匹厉声嘶吼起来，把四人从睡梦中惊醒。马夫担心庙外的马匹，赶紧冲出去瞧，罗烈刚要出声制止，马夫便已经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楚亭生撑起油纸伞也跟过去，谁曾想，刚到庙门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大叫起来，别提有多凄厉了，疯也似得往回跑，“杀、杀、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