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气盛开天!(1 / 4)
江天燎吐出一口浊气,笑骂道:“小子,你说你一个富家子弟,好好在粉香红场里泡着多好,非要策马走江湖,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小子,你放着安生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习武?”
为什么非要习武?
应东楼精神几乎涣散,目中无神,恍恍惚惚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思考起来,是啊,本公子堂堂长安城四狂八少,第一流的膏梁子弟,干嘛苦哈哈地练武?
少年应东楼,大齐帝国朝中四品清流通议大夫应遇之子,年幼得上人见喜,天子垂青,赐下黄金百镒以供生养,简直是老天爷倾尽心血打造的一位来世间享福的公子王孙。
如果说世事如棋局,应东楼可谓一出生时已得黑子,生而占先。
我本可以理直气壮地享尽荣华,却又为何踏上习武登楼这条充满艰难险阻与莫大苦痛磨砺的荆棘路?
因为喜欢?当然了,当然是因为喜欢,喜欢到可以每日子午练功,挥汗如雨。我在象乾老真人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但仅仅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热爱就可以随意坐于垂堂之下、覆巢之中,随意丧命吗?
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京畿道自古繁华,长乐宫灯火彻夜明亮,统御大齐数万里大好河山的人间帝王正身处高堂大殿之上,本可以夜夜笙歌,却兀自宵衣旰食。
神武大将军李密,掌中一口名刀涿鹿,所向无敌,虽然在冲霄榜上位列第二,不敌大儒长孙无铸,但至少他要走,无人可以拦得住他,为何他不凭恃着掌中名刀裂土封疆,寻一个安乐王侯做,非要西出阳关、远征大漠,开疆三千里?
长安狄家狄青麟,那位掌管绣衣郎的影子天官狄鬼雄的独子,为何要深入大漠,射杀三十二人?
鸿鹄府白垣,户部侍郎之子,为何冲阵凿阵十余番,血积刀柄滑不可握,犹大呼杀贼?
太师陈悬的侄孙,那个声色犬马、号称与街上美妇皆有缘的陈昭陈大少,名副其实的四狂八少第一人,在长安据说十六岁后以酒代水从未离过美酒酒盏,为何到了塞外粮草断绝,照样灰头土脸地,用金盏盛着骆驼血肉生啖?
他们都在努力,努力让这世道变得更好,更守秩序,更能庇护弱者与美好。
我为什么不可以?
应东楼心神涣散,心中走马观花,回光返照一般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为何要习武,自然而然想到了负阳宫的象乾老道士,想到他的点化与教诲。
那日象乾老道人说了很多,什么边北关外,苦寒之地采东珠,往往易数河不得一蚌,聚蚌盈舟不得一珠。
道人又说,品相最好的径寸明珠,也有绝大可能被埋没于世间万千珍奇之中,直到“人老珠黄”。
拳压一州又如何,剑气冲霄又如何,天下武人何止百万,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又有谁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