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熟人见熟人见熟人(1 / 5)
留墨阁。
“说那江南三省,人杰地灵,钟天地秀气,多产才子佳人,书画共与天下量才,又为鱼米之乡。是为秀地。先说那古都金陵,诸葛武侯丞相便曾言‘钟山龙蟠,石城虎踞’,是为帝王之宅。悠悠青史,书中才几朝?金陵先独占六朝。实在江南郡地,天下兴邦。”
滔滔不绝的绣口一吐,方桌之前便留住了男女老少。和习惯说套书的同行不同,对诺寒来说,天下皆为口中书。今日说南他日说北,前说古后说今,总令听众惊叹。
“再说金陵人杰,先有胭脂美人金陵十三钗,烟雨楼台美人曲,勾栏折花听笙笛,这可是多少江南士子不惜用金子砸都想享受的事。又那水墨功,历来画圣皆出江南,天下书法也占得半壁江山,道是南帖北碑,虽没得楷碑大气威正,娟秀若水娇若惊鸿倒也是番景色。”
“哪有那么神,世人称画圣,自古只有吴道子一人而已。”温婉的男声生生插入,诺寒四下一扫。
苏厌青!
青衫玉面的公子哥只朝诺寒一笑,只是刚刚走过门外听得评书声,一时兴起走入,竟看见了老朋友。
诺寒喜上眉梢,但眼前一方桌的客人可还等着他的下文,不得已按捺住叙旧的冲动。
“客官若是感兴趣,不妨在此入座听上一时。”诺寒嘴上这么说,左眼只使了个眼色,苏厌青早心领神会,慢慢踱步过来入座。
往事涌上心头。
那是还在读书时候的事了,身为将门子弟,让诺寒读书倒也没有逼死他,津门的先生们多是聪明,慕名而来求学者自然不在少数。而大多数又私下好一口评书或是相声。便是不会说来,也能叫上两句荡气回肠的书词。恰是和诺寒一拍即合。
拜入先生门下时候,先生只是叫弟子们并排肃立,认了认孔夫子像,叫他们先拜孔夫子,再拜天地,最后拜先生。
那时夫子像的雕容早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第一次握笔时,既没有像兵家里的兄弟们说的那样浑身不自在,也没有司言说的那般快意。令人惊奇的平淡。
如果自己不是兵家的‘少主’的话,也会做一个平凡的读书人,将梦想深植在十年寒窗之中吧。尽管自己那个老爹也从来没有架子,送自己来读书也刻意隐藏起自己的身份。
唉,不明白有什么必要。将门子弟便将门子弟,为保家国河山,便得荣华富贵又如何呢?君不闻“一将功成万骨枯”?将门子弟,从来不该等于豪门子弟,大家凭一腔热血和胆气共守河山而已,谈何殊荣尊贵?便是封金挂印,其实每每回忆,不如沙场与兄弟饮酒放歌来的痛快。行伍之人,只求甲子春秋轮换后,有人为他们立冢罢了,史官提笔与否,无所谓。
就像自己位列兵家主帅的老爹说的那样:“老来我也不过是老卒一个,说不定一身伤让我吃喝也不安稳。现在朝廷称我和李天定共为大将军,有什么意思呢?将军也好,士卒也罢。拿起兵戈时,不都是谨记’位卑未敢忘忧国‘一句话?什么地位并不重要,家国大义重要。浮萍浪子尚不忍,何况行伍乎?咱们臭当兵的,要什么功名富贵?”每每说到这,老爹便要频频捶胸,神色更壮。“不过为了脚下这土地,不过为了曲水青山,若是这万万里的土地,这万万里千年传承的华夏肯开口,便是要我的血,要我的命,也照样拿去。”
于是,“平凡人家”的诺寒,便成了一众弟子里的活宝,除了平日听课,诺寒最爱的便是聚起一众伙伴,说起自己听书听来的新故事。而那时只有两个人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一个安洛羽,一个苏厌青。
安洛羽倒是很明显,平时闲暇总会见他自己捣鼓着看不懂的机关玩意儿,倒是安洛羽并不对自己身份多么忌讳,直言是墨家子弟。
至于苏厌青,那时是学堂里最沉默最不起眼的那个。往往见到他,总是自顾自地在一张草纸上涂涂画画。那时便穿着华贵的袍子,似乎家里条件不差,可意外的没有什么朋友。
跟苏厌青打交道就是从一张画开始的。
“这是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