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咱都有东西不肯丢(2 / 5)
“我本想与她共赴死,她叫我活着,把八方听语的种留着。她说师父们的戏已经唱完了。接下来是她的戏,我也不能打搅。但作为见证,我可以作为唯一的观众看她唱完。”
“那台下”
“她布置好火油,那些畜生冲进来后,她就引了火。有奋一口气的,上台捅了她一刀,还把火也引到了她身上。可她没避,看着那冲上来的蛮子被活活烧死。随后她回头看我,满脸已经被烧的毁容。”
司言这时想起来诺寒那个家伙,魏月半和他某些方面是一类人。是能面不改色说出来那些听者都要声泪俱下的经历的人。看似他们的心是石头,其实比谁都疼。时间是味良方,但对他们可能不适用。
“她回头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用一词形容就是柔情似水。但柔情似水的人,却变了心坚若铁的李香君。司言,你告诉我,凭什么?”
“说你还是她呢?”
“我被谬赞巾帼武生,这事凭什么要让一个李香君去做?我是梁红玉,是穆桂英,也可以是花木兰。可她拒绝我同她赴死,你知道为什么?”
“总要有人活着,你活着,她就活着,你师父也就活着,得有人背着他们的命活着。”
“她说这是她的戏,我曾问过她李香君是什么样的角儿。她只说是一位秦淮名妓,为才子佳人痴情的怨女罢了。可她从未说过那守楼骂殿,气节硬过天子的事。戏中的李香君爱的是那侯方域,而她爱我们,爱八方听语,爱这天下。”
“这结果换来的却是世人一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魏月半的拳头捏到发紫。她眼神那样凶厉,却又那么悲伤。“我师父他们舍生报国若说还有一城百姓为证,她又该怎么办?有谁记得?靠那旧址里几存的一点灰尘么!?”
“她叫什么名字?”
“上官红笺。”
“现在有两个人都记住了。”司言重重的锤在了魏月半肩膀上。“可你也有事要做,要冒千刀万剐之险去上表朝廷,走三公主枕头风。要立一世宗师之威。要留一把桃花扇载着上官,带她看看如今的天下。你以为舍生取义是硬事,可你也不是苟活。不信问问你的这儿。”
司言一点魏月半的心窝。
“这后来魏大戏师青翊台京戏榜首的事,便是他们续集了。八方听语还在呢。你说是不是?”
“我信载人于物,红笺在那把桃花扇里呢,对吧?她没走,她把桃花扇教了我。这是我学京戏这么多年,唯一会的一出别的戏。”
“你不需是李香君。”司言摇着头,其实她听不来这个。太疼了,连自己这听者听来都觉心碎。她想了想那个闷葫芦,他信他们载物在哪儿?魏月半有这桃花扇载着她的旧友。可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他们什么也没能留下来。
“但我见李香君如见她。我演香君,便是替她活着。香君还在,红笺就还在。咱们唱戏的,不就最擅长这事嘛。对吧?”
她的声音几近颤抖,与平日的铿锵洪亮判若两人。这是司言头一回听到。
原来一丈青疼起来也与一般姑娘无异。
“还活着呢。”司言拍拍魏月半肩膀。“我也有几位旧友,如今和你一样,再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