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足并排列,谁识其中皇(1 / 1)
这厢李纯熙正在为办案愁眉苦脸,那厢高恭喝着烈酒喝到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拉着庞德才开始念念叨叨:“朕是皇帝,朕是皇帝,朕是皇帝啊。”一声比一声迷茫一声比一声凄厉。
庞德才见状也是挥退身旁伺候的宫女太监,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扶着高恭坐在龙纹圈椅上,低声附和道:“对啊,陛下,您是皇帝。”
本是咋咋呼呼的高恭听到这句话,呆滞了好久,好像是理解不了庞德才此话的含义。片晌之后,高恭才木着一张脸,喃喃低语:“那为什么谁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呢?”
庞德才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再吱声附和,也不敢恶君主所恶说前朝大臣们的坏话。
高恭也没指望着庞德才一个阉人来回答他心中的疑惑,细想片刻,却什么也想不明白。高恭索性将一些不喜之事丢在脑后,皱着剑眉左手一扬豪迈地用坛口对着嘴猛灌了一口酒,也不管被漏出的酒液洇湿的衣领,继续发着酒疯说:“朕细想朕登基的三年,朕好像对不住太多的人了,朕对不住嬿嬿,对不住皇后也对不住赵佑臻,朕对不住好多人啊,朕都快数不清了,数不清了。”说到最后,高恭竟然颤着音带着丝哭腔。
他是皇帝,却也像是被束之高阁的囚犯,他从未有一日握紧实权,也从未有一日能将自己的想法推行到全国。
“他,他还有他,朕知道,他们无一不窥伺龙椅,只是他们敬畏皇权。朕明白,朕都明白。”高恭边点着眼前的虚无边看向身旁的庞德才,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他们对皇权还有些敬畏,朕早就被拆吃入腹了。”
庞德才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边,一点动作都不敢乱动,生怕高恭心绪来潮又要问他好些于他而言大不敬的话。
更何况,这些话里明里暗里的包括着前朝,自打出了掌印太监冯则已弄权的事儿,高恭有时便信不过太监,不给太监独权,也不许他们涉政,因而那是天保年间阉人永远都轻易不得涉及的地方。
高恭也像是忘了身边的庞德才似的,便喝酒便抱怨,庞德才就站在一边,只有高恭喝的多了才劝劝。
庞德才似是而非的也对前朝走向知道了一点,甚至最初阉割进宫的时候,庞德才也听到过几句大街小巷的打油诗。唯一让他记了二十来年依旧过目不忘的也只有一句,‘三足并排列,谁识其中皇。’
那个时候的三足,庞德才清清楚楚地记得是皇家、冯家、李家。
可如今随着冯则已的斩首,冯家也一落千丈,再也不复从前般煊赫。
冯家没落,柳家又开始后来居上,前朝再一次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柳家有兵权,李家有文臣,一文一武相互争斗不休。有的时候,就连庞德才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每每柳大将军与李丞相在前朝吵闹的最凶的时候也就是陛下最是安心的时候。
此事先按下不提,现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眼前已经醉了酒抱着酒坛坐在圈椅上闷声喝酒喝到眼睛早就迷离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