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月十五（1 / 2）

一箭的距离有多远？

一张十石的黄杨硬木弓，拉满远射，箭矢从脱弦到落地不过须臾；形状规整方正的长安城，从城墙一角到另一角的距离差不多三百箭，良品骏马若是全力奔驰，一炷香的时间也能抵达。

由此看来，一箭的距离似乎并不长，不过对于杜云而言，眼前的这一箭距离，大概是他目前的人生中最难走的一箭了——从杜云的禅房到钦天监山门，刚好也是一箭。

天下修真者如过江之鲫，修真宗门自然也是数不胜数，不成规模的不算，单论被官府登记在册的就有上千家，而钦天监，便是官方在修行界设立的，负责管理修行界诸多事务的衙门。

钦天监的掌门叫监正，这一届监正前前后后一共收了七个亲传弟子，前六个都已经出了师，在钦天监内担任各种要职，只有杜云这个老幺，依旧在出师的门槛徘徊。

作为钦天监监正的七徒弟，杜云上有师父，下有六个师兄师姐，他自然是最受宠的那个，而事实也的确差不多：吃最好的丹药，学最好的功法，住最好的禅房——还有最严格的要求——其实真正让杜云有些发愁的就是这最后一点。

今天是正月十五，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氛围中，杜云的不少同龄同门都被各自的师父放了假，杜云自然也想下山去凑凑热闹。正在处理公务的监正大人倒是没反对，只是加了个附加条件。

“若是通过外庭考核，今日便放你下山。”

钦天监分内外两庭，内庭是钦天监培养自己弟子的地方，大体规制和世间的大多宗门差不多，而外庭则是钦天监作为朝廷衙门的那部分，所有通过外庭考核的修行者，不论是不是钦天监内门弟子，都会在朝廷上拥有自己的官职，替钦天监办事。

钦天监作为朝廷在修行界的门面，其外庭考核的严苛程度是出了名的，甚至有些小宗门的长老掌教都栽在上面过，哪怕是杜云那个被称作天纵奇才的三师兄，也是在拜入钦天监门下的第十年才通过外庭考核的，而杜云满打满算也才拜入师门十年不到，让他现在通过外庭考核，着实是难为他了。

不过嘛，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杜云真心想下山，方法总是有的。

钦天监内庭只是一个修行的地方，和拥有许多案牍、秘辛、珍宝、要犯的外庭相比，不论是法术禁制还是人员守备都要弱上许多。而且今天元宵节，师父作为监正，是要列席皇宫里的皇家宴会的，杜云偷偷下山，完全是可行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被抓住了要关禁闭，也关不了多久。今天是正月十五，下月十五便是道祖的寿诞，师父总不会连道祖的面子都不给，继续关着自己吧！

开始行动！

最后一次权衡利弊之后，杜云踏过了禅房小院的门槛，随即一个转身，一头扎进了院墙下的阴影中。

长安城内有七山两湖，而钦天监便坐落在七山之中的鹿鸣山上，山阳侧为外庭，阴侧为内庭，内外两庭唯一的交点是山顶的真武大殿，除此之外便再无连接。

以真武大殿为起点，内庭侧往下依次修建了三个大广场，从天上望上去像是三级台阶一般。内庭的各种建筑便建在这些大广场的周围，而杜云的住处则处在第三阶广场的外围，出门稍微走两步，便能跃到第二阶广场里侧建筑物的屋顶上。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