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请付款吧（1 / 1）

背包，制服，压缩物资，防身手枪，戴着摄像头的头盔，护盾发生器——这是一个约莫只有手掌大的球形金属块，不算太重，基本上呈红色，看不到里面的结构。发生器上有一个按钮，需要按住两边的卡扣才能按下去。发生器底部则写着：“天策制造。”还有一个可以嵌在作战服上的一体机，这东西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机而已，附赠无线耳机，只能显示黑白双色——但制造者已经努力地显得它很智能，比如现在它就自动显示了此地区的地图。

星灯镇，星都边境小镇毗邻东沙镇，也是大量难民的必经之路。众人站在西灵南街的最南端，向北看去是东西走向的西灵街，西灵街西边连接着自由之声街，东边连接着光明街。“我们今天的任务是粗布探索西灵南街，更细致的地图就没有了，这是提前扫描下来的地图，是这片区域以前的样子。一体机上实时显示的地图只能作为参考，它只能显示超声波能够探测到的东西，请大家多使用肉眼，注意一体机的警报。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这片地区并没有天使和进盟军队的存在……大家没有问题就请开始工作吧。”陆柩的嘱咐从耳机中传来，放眼望去，能够看到这条南北向的街道上，还有几处低矮的建筑物是完整的——其中甚至还有冒着炊烟和灯光的。似乎确实有难民在这里。

离众人最近的两个值得搜索的地区是西边的废墟和东边的建筑物，余烬想都不想就走向废墟，“既然没有天使那我们就自由搜查呗，难不成我们还要cqb清理啊？我去那片废墟看看。”

“哎，余烬！”朵拉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江心竹看向了东边的建筑——这里竟然还有灯光。看起来，这似乎是一家便利店，朵拉昨天的嘱咐立刻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便利店！我要买点零食！”“那我去余烬那了，扒废墟应该是力气活。”辛普森也转身就走，朵拉只得跟上江心竹前往便利店，看来只靠一天就让四人变成合作无间的小队不太现实。

天空灰蒙蒙的，太阳也只是空有一个发光的轮廓。便利店的招牌闪着光，星灯镇连锁便，招牌的下半段不翼而飞。江心竹把脸凑近满是灰尘的玻璃，里面似乎还亮着灯。两人走进便利店，只见这里约莫三十四平米大，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挂着生鲜、零食和日用品区的牌子，货架上居然摆满了商品，甚至一丝灰尘都没有。

“哇，巧克力派！”看见蜂蜜的贪吃小熊两眼放光，熊妈妈则一把把她拦下护在身后。朵拉警惕地掏出手枪巡视着四周，这片地区如同深海般荒芜，她更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鮟鱇鱼的灯笼。

收银台后面积郁着一团黑暗，他抖了抖如同老旧的火车机车，每动一下全身就嘎吱做响。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老人，他费劲地站起身衣摆中掉出一团团报纸，阳光透过脏玻璃在他头顶的雪里映下一片金，“有顾客吗？不好意思，我在打盹。”

“您是店主？”朵拉并没有放下警惕，江心竹好奇地趴在她肩头上。“不，店主……早跑了，我是收银员……他们说，要有个地方发物资，我就领他们来了……他们又说，要有人管一下，我就留下来了……就我一个人……姑娘，想要什么就拿吧，青都人送的赈灾物资，大家都不容易。”

听了他的说辞朵拉稍微放下了警惕，“老人家，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多久……不记得了，一把年纪了……对时间没啥印象了……只记得以前经常有人来，最近几天人就少了……你们饿了吗？随便拿。”悄悄在零食货架上翻找的江心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朵拉无奈地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别翻乱了。老人家，你不走吗，进盟的天使要打过来了，我带你回基地去吧。”

“天使……不用了，我走不动了，在这挺好的……我已经很老了，很老了，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老人缓缓坐回收银台，摇了摇头。朵拉焦急万分，她比谁都清楚进盟的人渣底色。

“不行的，老人家，这里太危险了，我可以背您回去。”“可是……”“您放心吧，很快就送到了。”……江心竹仔细查看一阵，都是些她没见过的品牌和包装。奇怪，怎么连丝绸包装都没有？江心竹困惑地拿起一包巧克力，代可可脂又是什么？应该也能吃吧，江心竹一把撕开包装袋，里面只有空气。她又撕开一包，迎接她的依然是空气。

“朵拉，这些怎么都是空的？”“你看下是不是光胜生产的。”“唔，是的。”“那没事了，你换别家的。”“可是我以前吃的光胜牌里面不是空气啊。”“你那是，哎怎么说呢，反正你换个牌子的。”“好吧，知道了。”江心竹心中的困惑不减反增，这就是姐姐说的“普通人”生活吗，巧克力袋子里居然只有空气，太可怕了，她一边思忖着一边又打开了一包蓝莓曲奇。里面依旧只有空气。

都是空的？朵拉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货架，除了肉脯类零食都只有空包装。光胜在赈灾物资上做小动作早就众所周知，但这里面还有星都本土公司在战前生产的食品，怎么可能都是空的只有氮气？正当两人都为眼前的诡异场景百思不得其解时，老人发话了，“生鲜区……我记得还有些吃的，你们可以去看看……”

生鲜区？这里电压都不稳还有冰柜放生鲜？累积的异样在朵拉心头蔓延，只有他一个人货架却一尘不染，都是青都人送来的里面却有星都产品，她张了张嘴，疑问织成的蛛网几乎糊住了她的声音，“老人家，这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原来的店长呢？”

“店长……他走了……去度假了。我们……要为他工作，努力地……让连锁店……越来越好……走了七十二天，营业额共二十五人……”老人僵硬地说着，嘴巴也成了扩音器，雨衣下似乎有什么不断抽动着，朵拉果断对准了他的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店长，在精英区……我不配进入，请客人自行进入……请不要给我差评，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抬头看向货架上两人撕开的空包装，诡异的笑容攀上了嘴角，“你们吃过商品了啊……一共一块杏仁体，请付款吧。”

朵拉的身后传来凄厉的尖叫，本该装着家禽的笼子里塞着扭成方块的肉体，本该养着鱼的池子里漂着割满了鱼鳞刀的肉体，本该放着生肉和冰块的肉铺里放着剥了皮的肉体和红色的血冰。

“请付款吧。”他重复着，朵拉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