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沙虫战（1 / 1）
余烬一刀砍向大沙虫的巨颚，刀刃吃进几寸就动不了了，漆黑的虫颚挟着巨大的动能把余烬创飞了出去，要不是有江心竹的水流做缓冲骨头又要断几根。
江心竹啊江心竹，你怎么可以这样不上进！明天起不要听余烬的惊世智慧了。另一只大沙虫咕吱乱叫地冲来，地下河水顿时暴起冲进了身体两侧的呼吸孔，大沙虫咕地一下自己踩了自己的刹车。
余烬不服输地踹了大沙虫一脚才撒腿就跑，两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下河边费力地找下脚地。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两只大沙虫再度冲杀过来，拦路的石块，支撑井顶的木桩，上万年时间形成的石柱，在它们的原始本能下一切都被碾为平地，即使是拥有了心力武器的余烬和江心竹也难以抵挡！
“坎儿井口！就在前面！”井口投下的绳梯和阳光组成了希望灯塔，只是身后的狂鲨不怎么愿意放弃追杀。余烬抓住岩壁突然转身，不给它们点教训是不会停下的，动物就要用动物的法则对话。
朴刀？不，要更重，更强的兵器。余烬闭上眼，心灵深处的记忆在翻滚。沙砾，鲜血，烈阳，无数进盟精英的欢呼，年幼的余烬被锁链绑在角斗场中央，雄狮被驯兽师的电鞭驱赶着冲进角斗场，数日的饥饿使它饥渴难耐，余烬背上被刻意切开的伤口流着它的琼浆玉液。
为何我的命运必须掌握于他人手中？余烬翻身躲过雄狮的扑击，沉重的宣花斧擦着狮子的鬃毛挥过，矫健的狮子一跳转过身再度扑杀过来。
为何我的生命必须比起他人的轻贱？余烬横握斧柄阻挡狮子的攻击，它的巨口卡着斧柄咬而不得，愤怒的狮子加大了力度。斧柄被咬的吱吱作响，精英们下指着大拇指哈哈大笑。
“吔！我去你妈的命运！”五官同时喷出烟雾，五十斤重的宣花斧跃出了记忆的深海回归现实的晴空。余烬踏出一步，岩层破裂，巨斧在他身后挥舞出半圆，积攒着强大的动能砸向最前面的大沙虫。后面的大沙虫因为本能停滞了一下，裹着黑烟的巨斧擦过它的甲壳砸入它的兄弟的头部。虫壳，肌肉束，内骨骼，神经节，巨斧如同钻机般一点点钻开它的头部，余烬的胳膊在反作用力下骨折，崩坏，又在涌出的烟雾中正骨，复原。没被击中的沙虫重新调整状态，炮弹般撞向余烬。
江心竹啊江心竹，你果然还是这个样子，除了跟随别人还有的选吗？江心竹一咬牙，跟着抓住岩壁发力转身。一切力量都来自于你的心灵，你的快乐，你的悲哀，你的梦想，你的绝望……
年幼的江心竹跪在蒲团上，头上戴着三角帽，腰间绑着粗麻绳，长长的孝袍拖在身后。同她一起跪在灵前的还有大哥江和风，二哥江和顺，三姐江心怡，四哥江和歌，五姐江心西，六哥江和灯，最后才是最小的她，七妹江心竹。这些表兄表姐她从未见过，处于偏房的爸妈为了不遭人嚼舌头昨晚强迫她背下名字样貌，背一次就打一下脚心，步履蹒跚的她看起来如同哭得站都站不稳。
“高家帖子！”平日里受尽主子欺凌的丫鬟终于有机会看他们受累了，喊得声情并茂，“家主高凡下帖，闻江家家主江永望驾鹤西去，在下悲涕零人，特下帖以表哀思。”众人慌地扯开喉咙大哭，大哥江和风在袖子里藏了眼药水，无声泣泪，二哥不甘示弱，藏了把鬼椒只一闻就泪水涟涟。其他人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提前干吃椒麻粉哑嗓子的，有偷偷抹上清凉油膏保持眼睛红肿的，有喝下整瓶光胜润喉液继续鬼嚎的。几米前的灵位上挂着爷爷江永望的遗照，要是他还活着是哭还是笑？
“叶家帖子！”传帖的下人是有讲究的，腰要弯成平的不许动，双手要拿着帖子举过头顶不许下，眼睛要盯着地面不许移，腿脚要快步走不许跑。不必担心撞到路人的问题，能下帖子的人都是惹不起的主，路人看见了传帖下人只会躲得比兔都快，“叶家家主叶诚下帖，闻江家家主江永望驾鹤西去，涕泗滂沱，特下此帖以表哀思。”直孙辈跪灵，直子辈议事，长辈坐上宾，其他亲戚和朋友之类的在灵堂两边看笑话，这场滑稽戏还要大扮三十天，一个月后的财产分割才是大戏。江家一共六十八口人，每张都是小丑牌，游乐园都没江家会逗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知足？”渴望更多金钱地位的父母和眼前的沙虫渐渐重叠，仇恨，鄙夷，痛苦，水流结成了冰，为了表演不得不学习的剑术，为了炫耀不得不学习的古筝，柔弱的胳膊举起了沉重的阔剑，正如当年柔弱的她被帮上木偶线在舞台上表演，看台下是永远饥渴难耐的大沙虫，即使吞噬了如此多的生命它们也不会对她抱有同情。
急流冲刷着岩壁，江心竹闪到冲向余烬的大沙虫面前，阔剑直直地插入它张开的大口。吃疼的它反射性地合上大口，食道内部的肌肉带着丧门剑自动内缩，殊不知这正要了大沙虫的命。冰刺在丧门剑上爆长，将大沙虫的内脏扎得千疮百孔。
“吼！”疼痛已经无法使大沙虫退缩了，狂怒的它支起半边身体疯狂乱砸。余烬从僵死的沙虫体内拔出大斧支援江心竹，只一击半边身体就彻底断开，绿色的虫汁从断口喷涌而出。再一击沙虫彻底断成两节，上半节轰然倒地。
“没事吧？”余烬扶起江心竹，水流覆盖在她体表弹簧一样吸收了冲击力。
“没死……赶紧走吧，我受够地下了。”两人互相支撑着，一边走一点，另一边再走一点。绳梯有些老了但还算结实，江心竹颤颤巍巍地抓住木杆，余烬又在下面帮忙顶着，她才终于爬上了地面。
新鲜空气，夜风，灯光，江心竹陶醉地享受文明世界的气息，火焰，慌乱的人群，爆炸声，最大的标语“大变革万岁！”，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