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盘新客(2 / 3)
侯伶俐看到这结果,心里并不多难过,甚至有些欣喜——早先还未遇到几位师弟前郁老便同他讲过,来的几位师弟实力不差,至少有两个还要强于他,这搞得他心里一直很忐忑,害怕“至少有两个”意思就是绝不止两个,哪怕他年岁小,但倘若被数位师弟压在头上,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现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
煜狶也是暗自欣喜,他现在是红毛李青葫,也不想在发色之争中输给那两人的。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也就是片刻过后,众人回神,黄猛轻车熟路地招呼各位过去趴在阁子外的那口古井,下边的八位身躯都已在八角笼内就位了。
这个白玉八角笼当然不是白用的,进来的人各需分一口真气供它运转,打架的人越多,它外边的光泽便愈发纯净眀亮。下面的肉身与元神分离,除了被吸走那部分,真气难以调用半分。在这里没有斗法,任你在外术法通天,来到这都是堕入凡尘,要不被打烂,唯拳硬尔。
看着下边剑拔弩张的态势,郁老元神倒吸一口凉气,绘氏更是花容失色,深怕绝艳的蛇头要给毁容。前夜听几位师弟讲过“玩法”,郁老一身三人还是半信半疑的,今日一见,没想到真是如此原始野蛮,粗暴直接。郁老无奈叹气,他自信若非单纯的身体硬撼,在场所有人都不够他杀的,可若要这样打,十个他也不够任一人打的。
平日里,大家对这位年迈的老师兄很是敬重,对他的实力绝对是信服,大小事情也基本是让郁老来一锤定音。可如今,异样的情绪在几人心中升腾,雷靐?、袁显池与侯伶俐心里尤其矛盾,他们担忧郁老一把老骨头要给揍散了,但不知为何,又有些期待郁老与两位绘氏夫人同他们拳脚相加地打上一打,很想看看话少庄重的老头子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就像幼童极欢喜见着那些个大人在自己手上吃瘪的感觉。接下来,侯伶俐还是站出来帮郁老说两句话:“李师弟,那个郁师兄身子骨可禁不起这折腾,况且还有两位绘师姐,这样……你看……”
李青葫对老年人也是颇有体谅,但最终还是双手一摊,劝慰道:“郁师兄,绘师姐,你们大可放心,先前就说过了,这里就是来脱胎换骨的,每日打完过后第二天便恢复如初,这待会可能形象上是差点,可其中的大机缘也是不容错过啊。”
郁老元神掰了掰那个葫芦藤九宫格式井盖,发现纹丝不动,也只得认清现实。两条虺蛇实在看不得自己肉身逃不脱“辣手摧花”的厄运,各自不顾各自的妩媚或清冷,双双梨花带雨地低声啜泣起来,声声绕绕,搅得其余众人心思荡漾……
下边,八具肉身齐动,双眼通红的冲向对方。八角笼算是挺宽敞,但绝对容不下一个真身的雷师兄,于是他的肉身刚进去时便不知不觉地缩小了。只是,他的身躯依旧吓人,长逾一丈,八只头颅狰狞甩动,强横的肉身宛若一架战车,在场上横冲直撞。
而与这只巨兽相比,郁老与侯伶俐身体就显得十分单薄可怜,他们的尺长身躯实在没有半点优势。再看其余六人,他们的身材都是大差不差的,原本煜狶、嵘塬也是郁老那类的,可他们使了千变万化,身形便与李青葫一模一样了。
在这八角笼内,没有群殴这一说法,不会因为一方过强便成为众矢之的,当然,也不会应过弱而被勍者凌弱暴寡。相对而言,这种没有任何勾心斗角、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短兵相接的远比那些外面宗门搞的人脉大比要公平得多,而其中难以避免的血雨腥风对心境的打磨也是极为难得的。
雷师兄体形庞大,一头便撞上了黄猛的后腰,黄猛元神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引得上方众人发笑。它的八个头颅对着黄猛一阵撕咬,黄猛躲也不躲,抬起拳头便向其砸去,拳风猎猎,空气中漫有花香,而雷师兄肉身难以引动雷霆,双方皮开肉绽,一时竟是僵持不下。
而形体最娇小的两位——郁老与侯伶俐——被逼到墙角,两人打一照面,猝然出手。该说不说,郁老宝刀仍未老,出手是毫不保留,他抄起旱烟杆子便对着侯伶俐一阵猛敲,还专打要害,丝毫不留情面。绘酡颜、绘蓝嫣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侯伶俐急掠而去,却只是咬到了他的虚影。上边的一位位师弟元神两眼放光:“好快的身法。”
面对天罗地网般的攻势,侯伶俐却躲闪自如,而且,他扬起了一双爪子……井边的郁老与绘氏眼睛眯起,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平日里,这个矮矮小小的师弟很可爱,很讨人喜欢,他才这么点大,却因为郁老走不动路,一直心甘情愿地背着一个那么大的背篓……他喜欢玩水,喜欢偷东西,特别想当一个江洋大盗。但是,有一件师兄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当他放下那个背篓,抬起自己那双湿漉漉、滑溜溜的小爪子,他就不可爱了,会变成一个很认真、很可怕的人……甚至,真的能撕开郁老这张网!
呼!侯伶俐身形一闪,两只平日里看起来娇小玲珑的爪子蓦然变得锋锐可怕,身前俨然水镰虚影浮现,先要剁了那只旱烟管子。
下一刻,月华一闪,水花飞溅,像是一轮弯月划开寂然海面,敲来的旱烟管子被切成了几段,摔落在瓷胚般的白玉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