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实验室(1 / 6)
“忘记一个人,永远比记住一个人更难。”以黄玲的酒量,一斤酒换作平常,不在话下。可酒入愁肠,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觉醒来,浑身上下犹如散架了般。
脑子里却少见地格外清醒。
她越是想要忘记,越是难以忘记,但却始终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想着他,却看不清他活着的样子。一切似乎清晰可见,又似乎无迹可寻。
草草地洗漱过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照着镜子端视了一番,见脸色泛黄,拿起手边的百雀羚迟疑了片刻,又果断地放下。“虎哨子,你就是个虎哨子!”她给了自己一巴掌,用着东北话骂着自己。在她痛苦的脸上,分明写着,这分明就是个狗屎般的选择。
从宿舍出来,她把披肩的长发,用橡筋扎了起来。故意抬着头,挺着胸,犹如出征一般。
在学校门口,黄玲跳上一辆黄包车,翘起二郎腿,将裙摆放下,侧了侧身子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才朝着背着她的黄包车师傅,弯弯腰肢,轻声道,师傅,麻烦去江城医院。
“好嘞,去江城医院,不过得加一块钱!”师傅一边使劲地拉动着车,一边转头朝她说道。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师傅跟着解释道,听说来了大投资商,东江路那一段被断了路,得绕一段路才行。
“行,不着急。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黄包车跑了起来,黄玲感觉到风动的样子。她半眯着眼睛,风舔舐着她的眼睫毛,像个调皮的孩子。她很舒展地躺直了身体,这才是她想要的感觉。
风,是有色的。开始是白色的,很快刮过街面,卷起了尘沙还有花粉的粉末,很快又夹在了太多的唾沫星子,白色渐渐地发黄、发蓝,并逐渐地发灰、发黑。她试着抬起手,感触到风吹动的方向,原来是从海边吹来的。
“你是中学老师,还是医院医生?若是老师,你们不是应该放暑假了吗?”黄包车师傅有话没话地找话问道。他的步子带着两只手摆动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来拉她这一趟,她的小身板让他很轻松。他本以为他狮子大张口,她会还价,但没想到她轻松地让他多赚了一趟。
“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你像个高中生,不像个老师。老师,哪有你这般年轻漂亮的。”
黄玲轻笑了摇了摇头,这老头情商挺高。
黄玲的注意力从风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她记住了他的样子,脑子里渐渐地浮现,他从前的模样。海边风很大,一条渔船带着一张网,撒过海面。拉起了一网鱼。鱼鳞闪闪,一个女人坐在一间破旧屋子的面前,女人的腿是瘸的,背是驼的,目光是浑浊的。
很快,又一闪。模糊中,男人似乎在一间病房里守着女人。看样子,女人病了。男人很难过。他回到了村子里卖掉了渔船,在城里租借了一辆黄包车。
“你老婆还好吗?”黄玲突然难过地问道。
黄包车师傅停下了步子,很快又飞快地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哦。是闻到了我身上的中药味道吧。好不起来了,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