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雨残灯,歃血为盟(4)(3 / 4)
华成峰没打算真拿鞭子抽他们,只是吓唬吓唬罢了,他比一年前更清楚了些,一鞭子能抽死的人,就不抽了。
小院的门打开,两个随从引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那人眼眸清浅,眉目寡淡,发髻光滑,个子倒是高的,和华成峰不相上下,身穿着淡色长袍,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润的气质,手里握着一柄折扇,稳步走了进来。
华成峰看这个人,虽然温吞吞,但是一鞭子肯定抽不死,手里又攥紧了些。庄问蝶被仆从扶了起来,朝着来人伸出手,“白公子快救命!”
那人走近,华成峰侧着眉目,“白公子?何人?”
孙老伯说,“敝庄今日正式与华公子终止了那契约,改与白公子结契。”
华成峰目光如两道飞箭,刷地甩了过来,那白公子一抱拳,似笑非笑,并不把华成峰的狠厉放在眼里,“在下姓白名胡,河东人。”
华成峰打量他,冷哼一声,“狐狸的狐?”
那白胡笑,“胡子的胡。白某既然接了华公子的下手,咱们来交接一下吧。”
华成峰低头笑出了声,又带着十分无奈,“白公子。”他咂摸着这个名字,“无辜之人,我不杀,白公子也不许杀,白公子想拦我,那就看看白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吧!”话音未落,长鞭抖擞,仿似化作长枪,朝白胡直刺过去,白胡侧身,拿扇子轻轻一拨,避过锋芒,一鞭刚避过,第二鞭又到了眼前,那白胡只是闪避,身形辗转腾挪十分迅速,实在避不开的,才用折扇轻轻一挡。
这功夫厉害,看着没用力,却在碰着那钢鞭时,能一瞬间卸了钢鞭的力道,成峰也有些惊讶,白胡的点卡得很准,显得游刃有余。
成峰也不费力,陪白胡溜着玩儿,一会用少林寺的功夫,一会用柳花明的功夫,再改成施即休或郑经指点的法门,那白胡虽然面上神色未动,但是能看到他眼里的狐疑。成峰料定再噼里啪啦打上三招,白胡想不接招恐怕也难了,吼了一句,“白胡!藏着掖着多没意思!真功夫拿出来看看!”
白胡闻言笑了一声,转身时折扇掖在后腰腰封里,手里一抖,袖袋里抖出一把好像匕首样的兵器,出了鞘,随风晃一晃,一柄两尺多长的剑就握在手里,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一个转身的时间就完成了,十分利落。
华成峰见白胡亮了正经兵器,像是一把剑,剑身有五道折痕,折起来就像匕首大小,携带很方便,这剑注定了只能是很轻的,那连接处的机巧恐怕也不是很牢固,成峰这样想着,便加大了力道灌注钢鞭之上,千钧之力朝着白胡呼呼砸去。
但是华成峰想错了,白胡的折剑显然是个宝器,他用那折剑接下华成峰甩过来的鞭子,与华成峰较量力道,那剑竟然不弯不折,两人几乎不分上下,白胡的功夫轻盈,招式利落讨巧,没有一丝多余的炫技,招招都到要害,精确稳当,不像华成峰大开大合,总是殃及池鱼,因此白胡才能用一把轻剑拨千斤重力,成峰紧锣密鼓,白胡点水蜻蜓,打得火热,一旁孙老伯喊,“两位公子若是打坏了园子里的东西!从契银里扣钱!”
华成峰与白胡正战到酣处,白胡虚晃一招,跳出了园子,华成峰挥着钢鞭跟了上去,到了庄府外面。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大冬天里竟然都洒下了大把的汗珠。转眼过了两百招,成峰惊叹于白胡的功夫之灵敏,渐渐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一边打一边聊,成峰说,“白胡,看你衣着华贵,不像是差钱的人,你功夫这么好,实在不该干这有损阴德的事,快把这契退了吧!”
白胡答,“你哪知道我的难处?我今晚吃饭的钱也没有了,大冬天的,难道要我把这衣裳当掉?”虽然是在打斗中,但是白胡的语调和缓慵懒,只些微有些气喘。
华成峰说,“今晚我请你吃!有我在,这笔钱你拿不到!”
又打了许久,日头偏西,白胡体力有些跟不上了,喘息浓重起来,几次要求华成峰住手,可华成峰偏不,非要白胡交出他的契书才肯罢休,白胡终于坚持不住,认了输,“华家哥哥,白胡今日认输了,契书给你,人我不杀了,有缘他日再见吧!”白胡从怀里掏出契书,扔给了华成峰,华成峰伸手一接的功夫,白胡翻身便没了踪影。
华成峰收了鞭子回客栈,先大吃了一顿,人在江湖飘,饥一顿饱一顿,有饭有钱的时候就赶紧多吃点,说不上哪天就没饭了,吃饱了华成峰便开始犯困,但是他想着这两日到处跑,一身的臭汗,总要先洗个澡再睡,找店家要了热水,脱了衣服,脱着脱着就发觉不对,他自己的那份契书放在衣袖里,脱了半天也没掉下来,赶紧去看白胡扔给他那份,上面赫然写着他华成峰的名字,心说坏了,这小子怪贼,竟然不知不觉将成峰的契书掏走了,那白胡带着他自己的契书,定然往乌涂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