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世人应笑我疯癫(1)(1 / 5)
沈翎金许久没回沈居了,到了家附近,先去各庄子上转了一圈,又晚了两三日才进家门,这宅子一次染上了破败感之后,好像就再也没好过,像个生过一场大病的人,看着总差点精气神。先问了沈焕玉的情况,申伯说二公子一切都好,最近一直在家里读书练剑,从没出过门,比从前还要乖巧几分。
回了家,洗漱干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父亲问好,这时却被申伯给拉住了,说,老爷没在家。
沈翎金讶异,“父亲身体还不大好,怎么出门了?自己走的么?”
申伯点头,“老爷自己走的,走了已有八天了,走的时候看着面色也不太好,不叫人跟着,我给备了东西,只有车夫老孙给赶车,公子也别太担心,老孙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沈翎金急了,“说去哪里了吗?”
“我问了,老爷不说,还呵斥了我几句,让我顾好家里就行了。”
“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说不让跟着就不跟着,你们这回倒是听话,他那个身子骨,能走几里路?万一要是出点什么问题,你们难道就都没责任么?玉儿呢?他也没拦着么?”沈翎金上了点火气。
申伯连连点头认错,“一向……也确实不曾跟老爷出过门……老爷临走前,曾跟二公子争吵过,把二公子给痛骂了一顿,好像……还打了二公子,老奴还以为,老爷只是出去撒撒火……没想到他这么久没回来……”
“去把沈焕玉给我叫过来!他还有心思读书练剑!”沈翎金这两句喊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怪异,申伯出去了好一会儿,他还在回味,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刻意的模仿某一个人的样子,他从前哪会发火?时时顾着风度和涵养。
申伯也是有点吓着了,金公子从前,即便是在下人面前,也从未大声叫嚷过,近期家里老的小的都有点反常,做下人的,还是多谨慎,少说话。那申伯小跑着就去了,很久才把沈焕玉领过来,二公子多少有些不情愿。
人到了,申伯赶紧躲下去,沈焕玉弯身行了个礼,“大哥。”听声音心里就是有鬼。
沈翎金一脸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爹为何打骂你?又为何独自出走?去了哪里?”
沈焕玉一听,扑通一声跪下了,要哭的样子,“大哥!是我不好,我惹爹爹生气了!”难怪这些日子在家里不出门读书练剑,原来是自己知道做了错事。
“你怎么惹爹生气了!”
沈焕玉低着头,眼神不住地在沈翎金脚下的地面上出溜,“我……我……”
“你快说!你说了我才知道去哪里找爹,他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你难道不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受罪?”沈翎金心急如焚。
“我那一日去问了爹爹,关于……关于沈西楼的事情……”
这一句,沈翎金就明白了,那沈焕玉还在复述他跟他爹的对话,“我问爹爹,人都说我大哥不是我亲哥哥,说那……红袖楼的沈老板才是我亲哥哥,我问大哥,他不肯多和我说,要等到问过您同意才肯告诉我,我说爹,家里果真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那天我本来跟爹聊得好好的,听我这么一问,爹一下子就拉下脸来,说,你不要听人胡说八道,封南世家就你们两个公子,我只有翎金和你这两个儿子,没有旁人!我说爹,这事情如今江湖上都传开了,就咱们自己在家掩耳盗铃有什么用?您不认,可是江湖上的人都说……那沈老板才是封南世家的好儿子!爹就生气了,拍着床板冲我喊,你是分不清好赖话了!我哪有他那样的儿子!做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丢人现眼,供养魔教!他跟我们家没有半点干系,你听到谁在外面泼我们家的污水,不去找那人说理!反而回来质问你爹!要让你爹认下那样倒行逆施、恶名昭着的贼子做儿子,沈家的祖宗要从祖坟里爬出来掐我的脖子!我当时也是混蛋,架在气头上,梗着脖子红着脸跟爹爹吵,我说大哥都认了!爹爹你却还在这里自欺欺人,爹往日教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怎么爹爹自己却这般畏畏缩缩?若大家说的是实情,大丈夫敢作敢当,爹爹就认了又如何?爹爹啪啪就给我了两巴掌,我跪在地上,爹爹又骂了我半个时辰,然后让我去跪祠堂,还叫人把我锁在里面,爹爹走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等我跪满了十二个时辰出来,才知道这事……”
沈翎金听着沈焕玉的诉说,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在屋里不停地踱来踱去,他爹十有八九是去找沈西楼了。
沈西楼无事都是呆在洛阳,经过上一次的掌门人大会,洛阳红袖楼和红岫园被他修建得越发奢华舒适。
他那个人,不愿吃苦,得吃好的,住好的,穿好的,否则就好像吃了亏一样。沈翎金想,他们几乎同时从齐州回来,沈西楼此刻大概也刚到洛阳,就算沈阖早去了,多半也只是在那空等,他若立即动身,不停不歇,也许晚不了太多到洛阳,等赶到了,如果沈阖没在洛阳,他只要看到沈西楼,便也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