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雎献(1 / 3)
身体的疲倦和惰怠让我无暇(xiá)整理记忆,要应付的不过是身体和情绪上的余震。
然而一夜囫囵(hulun)睡过去,冷静清醒之后,头一天历经的种种细节,那些残酷的画面和感受:韩湫说的话,他的语气,厌恶的神情,还有在我身上不断游走的手……便全都气势汹汹地朝我呲(ci)着毒牙扑过来;一幕幕,一点点,接二连三,如同凌迟。
朋友们一个个郑重其事,惊慌忧虑,对这事讳(hui)莫如深;白鹭飞的仆人们也都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云璧还说,这次病情发作的消息已经被晁医士拟(ni)书送回了简中。
这时我才终于在理智上意识到这次的遭遇有多么严重。
此番撇去身份姓字出宫来,本是为了抛下本不该自己承担的那些恶名谩(màn)骂,以一个不会给舅舅带来任何麻烦的的方式体面“离开”。
舅舅本来会看见,我离开了王宫反而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弥补自己的遗憾,在这里与世无争地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反而能过得很好。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一旦失去了身份,就连自己应得的尊重也一并失去了,最后竟沦落得如此地步。原来当初被舅舅庇护着,拥有一个身份,终究是叫我免了许多烦恼,免了受制于人,随波逐流。
现在的我,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虫子,一只渺小卑弱的,心怀恐惧的虫子……
不想见人,只谢绝了访客,称病托人上山请了病假。
转头心有余力,鼓起勇气和喓喓打听韩湫被问罪的情况,可他还没报官。“……我本来一开始就要去报官的,可他们都说要顾及你的名声?就连英子都这么说。”
我:“这和我的名声有何关系?韩湫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收到惩罚吗?怎可姑息?”
喓喓:“我也是这么想,但没听你亲自开口,我就有些拿不准。”
我叹了口气:“虽说我也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竟一时疏忽被韩湫那样的无耻之徒诱骗,但错了就是错了。我的错我来承担,他的错他也得承担。”其实更为重要的是,我不希望等舅舅收到小心后亲自派人来料理这种小事。
喓喓皱着眉头理了半天,终于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去。我把那位剑客也叫上做个人证,一定把那个韩湫给绳之以法。”
三天后,喓喓带来准信,说韩湫一行人经查确认罪行无误,已经被解押进京受审。
这个足够明了的结局扔我的心情释怀了不少——虽然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行恶害人的是韩湫,无辜受害的是我,该感到屈辱不堪,惭愧不已的却还是我。
但不管怎么样,摆脱了韩湫,我也决定把努力心头这没来由自怜自伤的屈辱和惭愧给彻底抛在脑后。至少不能拖累自己的病情。
这天吃过早饭,来到园中喂鱼逗鸟。屋顶上来了一只澄黄澄黄,浑身发光的小橘猫,瓦片上悠哉悠哉地来回踱(duo)步。过了半晌,小猫遍寻了屋檐边缘无处落脚下地,便左顾右盼着喵呜喵呜地哀哀鸣叫起来。
叫人寻了梯子来上房搭救。不料阿淙正攀(pān)着梯子小心翼翼地上房,屋脊另一边就从容不迫地走出个人来。
“雎公子!”底下观看的侍女纷纷两眼放光地道。
雎公子——那个名叫雎(ju)献的戚(qi)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