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下去(2 / 3)
家里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开锅了,别说白饭了,就连能见着白米的稀饭都成为了奢望。
那个时候还小,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一些无所适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父亲要把妹妹抱出去却没有再带回来是为了什么,隐约只记得那一天晚上,快要饿死的奶奶吃了一顿能把筷子竖着插到碗里的白米稀饭。
其实家里已经值钱的东西都被爷爷给输的差不多了,
那一年我快六岁的样子,奶奶吃完那一顿饭,第二天就走了,后来听其它老人说奶奶算是走的比较安详的,毕竟那个时候能在临时之前吃一口饱饭,已经算是幸事了,家里已经没钱办丧事,父亲把门板和推车板拆掉了才拼出一个简单的棺材,没有棺材上面的寿字,没有涂满漆面,饭都没有吃饱,哪儿还有什么力气挖坑啊,父亲带着我在后山上面找了一个没有被人占去的土坑就把奶奶入土为安了,年幼不经事,在奶奶的坟边尿了一泡尿,用
手揉泥巴算是给奶奶留了一个小人儿放在她的坟边陪着她,我爱他,印象中,奶奶总是平易近人,听闻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双手不沾阳春水,对我很是严厉,虽然那会我才少不更事,就整天逼着我喝一些难喝的苦药水,怎么会知道世道变化的如此之快,好像从富裕到家徒四壁也就是一场梦的时间,那个梦太快了,父亲抱着我被人从大宅里面赶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又是爷爷喝多了与人对赌打闹闹出来的玩笑。
毕竟这样的事情,自从爷爷开始染上赌性之后,也时有发生。
一家人搬去了快要荒废的老宅子里面度过了三天食不果腹的日子,我才明白最后爷爷把整个家里能输的全都给输了,我却还想着,可能这一搬走,娘就真的再也找不到我了。
我对妹妹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她实在是太爱哭了,饿了也哭,身上拉脏了也哭,睡的草垛有虫子咬她也哭,可是只要是到了我的怀里她就笑了,她的手臂上面有一个小老鼠一样的胎记,这件事情还是父亲后来告诉我的,妹妹实在是太瘦了,父亲就算不把她拿出去换成粮食,她也活过不了几天。
娘走了之后,是奶奶整天拿着米粥汤喂她,直到后面连米粥汤都没有了,才被爹爹送出去,换了一点粮食。
爹爹带着我搬到老宅子的时候,爷爷说什么也不跟着,只是拉着爹爹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曾问过爹爹,爷爷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的时候。
父亲不说,我心里也隐约觉得爷爷可能是后悔自己染上赌性,不想拖累我们了。
埋好了奶奶,父亲把老宅子里值钱一些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牵着我,也加入了逃难的大部队里。
听说那一群人是到城里面去,那里有大户人家,打点长工至少饿不死,好的情况还能有点赏钱,再不济找家饭店门口蹲着,食客吃完,喊声大爷慢走,吃剩的饭食拿走,店老爷们就当图一乐,也不会说什么,反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腿要勤,嘴要甜。
应该庆幸父亲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也适应的很快,才不至于让我们父子俩个活活被饿死在城里。
住的地方好解决,有钱的大户人家,门院子围的又高又长,中间总是有一些留给狗进出的狗洞。
要么说有钱人家真讲究,狗洞旁边担心狗会被墙砖刮伤,还留了一些棉絮和干草。父亲花了两个晚上才好不容易凑了一块他可以弓着身体把我抱在怀里的棉絮垫子,至于盖的,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把前几天丢在这里的一块盖在尸体身上的破布拿了过来,反正我后来没有看到那个尸体。
破庙里面我和父亲来的时候这里面就已经有很多人了,小孩子也多,他们都喜欢我,因为我身上至少还带着一点肉,有的孩子胸口凸出的扇子骨像是搓衣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