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气化形（2 / 2）
那边黑袍人已飞身靠近。他在空中，抬掌往李焰龙这边的虚空一拍，同时大喝一声：“摧心掌！”一个真气凝成的巨型手掌凭空出现，撞向旋转逼近的水轮。霎时间，巨大掌印、水轮、长剑撞在一起，顿时水轮迸裂，水花往四处溅射。
伴随着“啊！”地一声惨叫，长剑“哐当”落地，黑袍人也来到身前，扶住李焰龙。众人惊呼之余看向李焰龙，只见他披头散发模样极为狼狈，浑身上下多处被激射的水流割破，红色地锦袍破败不堪，多处被血水染成深色。
黑袍人心有余悸地查看着李焰龙的伤势，刚刚只要他再慢一点，恐怕李焰龙势必要被这水轮劈成两半。看到李焰龙虽然受伤不轻，但终究只是些皮外伤，随即放下心来。
他抬头望向对面林、余两个少年，接着目光聚焦到余赐身上。只见余赐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跪倒在地，一只手握着四元扇，另一只手颤抖着撑在地上。
“小子，我知道你的来历。要是换做别人，也许会放你离开，不过你很不走运，遇到我崔连山！”黑袍人的声音恢复了一惯的低沉、镇定，透着无比的狠辣，跟刚刚那个心急如焚，嘶喊破音的家伙仿佛判若两人。
听到“崔连山”这个名号，众人哗然一片。人群中，那个被李家人占了座位的中年散修忍不住脱口而出：
“一掌摧心裂肺，双腿封门绝户！”
说得正是这崔连山和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封接海。
此二人在南仲散修之中颇有凶名。说起来，一切都来自于六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因其过于离奇，又带着香艳的色彩，故而一直流传至今。
传说六十多年前，南仲散修界出了一个厉害的修士，他占住一处名叫“野驴谷”的山谷修行，时人不知其名讳，便称其为“野驴道人”。这个名讳实在不太文雅，因此也有人说，这道人走的是“和合双修”的旁门左道，干了不少奸淫辱掠的肮脏事，而且下到妙龄少女，上到田舍老妪，一向来者不拒，好似发情的野驴一般，故而得名。反而是他修行的山谷，本来繁花似锦名为“百花谷”，因为被他所占，受其牵连被人改唤作“野驴谷”。
这鸡生蛋、蛋生鸡的事暂且不论。不过有一点倒是有据可考的，那就是这野驴道人确实是个“淫道”，他自身天赋异禀，不知从哪个高人处得了修行的法门，竟然成功破境，成了称雄一方的散修。但他毕竟是散修，加之走的是旁门左道，自然没有宗门愿意收留，因此他的修行之路也就止步于此了，努力十数年毫无寸进，终于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想法。然而世事无常，一次与掳来的少女双修之时，他突然想到，既然自己在修行的路上已经寸步难行，何不多生一些子嗣，说不定其中就有几个能够继承自己的天赋，生出灵脉来。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年里，他集中精力，广泛播种，而且专挑些女性散修下手，甚至辱掠一些小宗门的世家女子。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或者说是苍天无眼，竟让他真的搞出两个具有灵脉的子嗣。欢喜之余，他想到不能让两个儿子走他“和合双修”的老路，因此隐瞒了自己“父亲”的身份，让二人用了掳来女子的姓氏，年纪稍长的起名崔连山，年纪稍幼的起名封接海。自己带着两个孩子隐居山林，对二子只以师徒相称，且只传授光明正大的功法，绝口不提自己的老本行。因此崔连山学了“催心掌”，封接海学了“绝命腿”，二人长到十五六岁学有所成之后，野驴道人便决定让二人离开，找个宗门继续修行。
谁知这时候苍天又开了眼。那封接海在寻仙问道时，竟来到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宗门。那女子因受了野驴道人的祸害，直至中年都未婚嫁，留在宗门之中。当年她生下封接海后，身子虽极虚弱，但好在修行功底颇深，于是趁野驴道人放松警惕时，偷偷跑了。那山谷入口有野驴道人布下的迷魂阵法，若是带着孩子必然插翅难逃，于是她只有狠心丢下孩子独自逃跑，想着回到宗门请求援手，再来手刃仇人救出孩子。哪知她千幸万苦逃回宗门搬回救兵时，野驴谷早已人去谷空，野驴道人跑了。女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山谷，本想一死了之，但触景生情，耳边回响起孩子的啼哭声，于是便忍辱偷生回到宗门，余生四处奔波寻访，只求巡回幼子。
就在近乎绝望之时，上天冥冥之中把封接海送到了她的身边，机缘巧合她无意中看到了封接海脚腕上的一块胎记，加之少年的姓氏和自己一样，年纪又与失散的儿子相仿，再仔细询问封接海家中情况、师傅容貌，确定是当年的幼子无疑，当即喜极而泣，却又悲从中来，告知了封接海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谁知封接海自小不与外界接触，性格阴郁孤僻，听到如此变故，情绪骤然崩溃，竟大喝一声夺门而去。
离开宗门后，封接海找到崔连山吐露了这一惊天霹雳。二人商量一番，决定回去找师傅问个明白，回到野驴道人的隐居之所后，二人开门见山质问野驴道人。此时的野驴道人已经老态龙钟，不久于人世，他倒也坦荡，直接承认了干下的肮脏事。得知真相的二人几近崩溃，封接海手足无措之际，崔连山想到已遭毒手的母亲，突然暴起，将身如枯骨一般的野驴道人毙于掌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事关名噪一时的野驴道人的桃色秘闻，更是成为时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封接海的生母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本就了了心愿，加之尘封多年的伤疤再次被揭开，鲜血淋漓地展示在众人的面前，便再也没了活下去的动力，终于是自尽而亡。这件事如同在封接海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引得他狂性大发，自此以后二人变得亦正亦邪，做事决绝从不讲情面，留下了摧心裂肺、封门绝户的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