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板车(1 / 5)
老高好不容易拍醒了他,他一醒来立刻摇头晃脑,嘴里嘀咕着什么,等到他起来看到一仓库的货物全部都清完以后似乎理清了思绪,口袋里面掏出钱给我们,摆摆手跟我们说可以走了。老高把打火机和烟还给他,他收下了打火机,但是烟还是给了老高,我们摆摆手跟他道别。
出第二道铁门的时候我们叫醒了保安,他在电脑椅上睡得很舒服,两只脚放在了桌子上,拍了好一会儿玻璃窗他都像一只死猪一样,我们想着要不翻铁门出去,毕竟门不高,老高跃跃欲试,但是阿福指指墙边的摄像头,他最终罢手。我们又拍打又叫喊,他还是无动于衷,阿福贴着玻璃听了一会儿,说那个保安的鼾声如雷,我们没办法,继续大力拍着玻璃,以至于我觉得那玻璃似乎会被老高给拍碎,最终那个保安像是做噩梦被吓醒一般身体一抽,摇头晃脑就要继续睡下去的时候,我们的声音终于惊扰到了他,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左看右看以后有些狐疑地看着我们,他没有马上打开玻璃窗,而是看了我们好一会儿以后才打开了一条缝,我们的声音得以传了进去,跟他解释了一番以后那困住我们的隔离闸便缓缓升起。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马路边,一路上我只觉得自己嘴巴微微发苦,好像糊了一层什么东西,大街上基本车辆很少,我们还是在路边看到了一家肠粉店,天微微凉,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们要走过去,我说人家只是开着,不一定有饭吃,但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老板就给我们端了肠粉上来,我们问他我们是不是最早来的,老板说不是,已经有两批人来吃过了,你们也是去上班的吧,我们笑笑。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慢慢地陷入了迟钝之中,刚才的头脑清明不知道去了哪里,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经常就在发呆,肠粉吃进嘴里也没什么味道,一份要五块钱。给钱的时候老板看着我们三个人掏出来的一百块,摇摇头表示没那么多可以找,阿福用手挡了下来,表示他来替我们付,老高拍了拍他。
吃完以后老高带我们站到了马路边,我问老高搭车回去吗,老高说是,不一会儿来了一趟公交车,但可惜不是回三和的,又一会儿来了一辆电动板车,师傅是个外省人,跟我们聊了一会,说可以一个人三块钱载我们回去,这回是老高给了钱,我想给钱也被挡了回来。
我们坐在板车上,我从不知道原来电动班车速度可以这么快,老板说他是个帮人搬家的,很少载人,叫我们要坐稳点,一开始我们还跟他聊了几句,比如家在哪里啦,孩子几个啦,后面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太过吵闹,我们就没有说话了。
电动板车行驶在平坦的马路上都会跳来跳去地颠簸,我感觉整个板在晃,可能没有我们几个在压着的话这块板在马路上会像风筝一样飞起来,想到这儿我想笑,但是又很困,而且我几乎忘了这是在疾驰的马路上。板车的后档板更是摇晃得厉害,发出不间断的嘭嘭嘭的声音,我有些担心它一掉下去的话我们都会摔下车,想到这里不禁往前挪了挪。
一开始风在我身边呼啸,虽然路上没有其他车,但看着路旁的栏杆和树木朝我掠过去,会感到些许的兴奋,我问了老高回去要多久,老高说大概二十分钟。我感觉困意不可遏制地袭来,我们后背低矮的挡板坐着的时候只能挡到我们的后腰处,整个人只能往前倾着,唯恐向后一仰整个人栽下车去,但我控制不住我的身体,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我的头似乎碰到了车板上铺着的纸皮,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阿福的鞋子,然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我是被人拽着下车的,下车以后整个人还处于晕乎乎的状态,老高看了看我,摇摇头,说你以后肯定不能再去上夜班了,阿福笑笑,说多去网吧通宵几次就锻炼出来了。
我们往前走了一会儿,老高带我到一个树桩下坐了下来,说就在这里睡吧,树桩有围成一圈的树池,大概半米高。阿福问老高是不是陪我,他要回去网吧,走回去也是十分钟不到。
我没有理会太多了,在那大树下就睡了过去。
我是猛的惊醒的,摸了一下自己全身,还好,手机还有挣来的钱都还在,这时候整个人全身已经滚烫,因为太阳已经晒了下来,也不知道被晒了多久,摸了一下树桩,也是滚烫滚烫的,我整个人有些迷糊,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是下午的两点多,不禁有些错愕。
老高也在一旁睡着,还有一个人,我们三个人就像三条蛇一样在这树池的石墩上睡着,这石墩还是用瓷砖砌成的,本来应该是冰冰凉凉的,现在摸上去却是滚烫,而那旁边哥们倒是好运,几乎睡我对面,没有被太阳晒到。
正午的阳光照在马路和人行道的水泥地面,反射进我的眼睛,整个地面形成亮蒙蒙的一片一片,我的身体好像离开我大脑的控制自行运转了起来,右手挠了挠额头,似乎有些瘙痒,而我在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我在用手挠头。眼睛似乎完全不顾紫外线的伤害一动不动地盯着,尽管已经慢慢变得灼热,我尽力想让眼睛转向或者头挪开,身子却像是石化了似的,继续坐在那里,我更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在体会着自己。嗡的一声,一只苍蝇猛撞了一下我的眼睑,脸皮随着眼睛迅速的眨动抽动了一下,似乎又能够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我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慢慢伸了一下懒腰,只感觉全身发烫。
我走过去拍了拍老高,他睁开眼来看着我,我连忙道歉,这才发现他不是老高,只不过两个人都是短发,身材也差不多,我给认错了,走到另一边,原来背对着我睡着的那个才是老高。
这会儿我却不怎么想叫他,没有被太阳晒到,就这样任他睡吧,拿起手机来看小说,发现电量已经有点低了,想着晚点到小白那里去充电,摸了摸口袋,再次把那一百五拿出来看了看,钱的质感很真实,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想起昨天的一切,模模糊糊。手机发来了一条信息,是花呗要我还上个月预支的64块钱,手里的现钱也不能变成手机里的数字,再说我已经对这点钱有了规划,就先欠着吧,马云应该也不至于为了这几十块钱来找我。
过了一会儿那哥们醒过来了,我跟他说了不好意思,他什么话也没说,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看着他的头发,应该是有超过一星期没洗。
一直玩到了手机没电,老高还是没醒来,我忍不住走过去把他叫醒了,他缓过来的时间比我快得多,看了一会儿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问我要去哪里,我说我去白宫,去找小白,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真幸福,我说你要不跟我一块过去,我的桶可以借你洗澡,他想了想说算了,我有地方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