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物件（4 / 4）

外边迟迟没人反应，我叫了两声小白，依旧没人答应，我心生疑窦，再去看那人，依旧背对着一动不动，却让刚才看那杂志都没反应的我如今气血上涌，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小白。”

又一阵的沉默，之后那人便是笑了起来，整个后背一抖一抖。

“我靠，变态吧你。”

他回头笑笑，“没，就从行李箱里翻出这东西，吓你一下。”

他双手伸到背后去解那黑色内衣的扣子，我一阵好奇，想去帮他，他恼怒地叫我别过去，他自己会弄。我问那行李箱怎么会有女性内衣，他说或许是他舅女朋友不小心留下来的，被收进去了。我收住了声音，刻意不再说话，他也没有再说，那假发被扔在都推到一边的被子上，原先的短发显得很扎眼，他弓着腰坐在那里不动了，像是一个被废弃的木偶，只是后背被那内衣收拢着，依旧白皙。

“诶，怎么还坐那里，能不能脱啊。”

“别管我。”他的声音从那背对着我的腔体传来，要不是如此，我依旧会以为是某个女生过来了。

“什么。”

“这是我家，你要看不惯就出去。”

“操，随你。”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或许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也没什么事，翻完了那不时两张黏在一起的杂志，我索性躺下来，玩起手机。

“啾啾啾，啾啾啾”的声音叫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后面几页黏在紧紧黏在一起至有些发黄的很难再撕开，我尝试小心翼翼撕开，那些未显露出来的总是会更好，我使劲从那两张的结合处看去，但始终徒劳，稍一用力，其中一页却连纸皮都被粘了过去，再下去总归有一张坏掉，说不定另一张也是粘黏了白色的纸张，索性顺其自然。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叫了许久的是鸟声，啾啾啾，啾啾啾，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房间里光线昏暗，即使点着灯也像是被黑暗包围，看那些图片上的小子已经需要凑近才能看清，晌午还未到，或许今天是个阴天。

翻身起来，床上已经空无一人，衣服也不见，我有些恍惚，门就在我旁边，从始至终并没有开过，而我们也没再说过一句话，难不成他就这么消失了。窗外栏杆的几只小鸟就啾啾叫着，在几个栏杆间蹦蹦跳跳，闪转腾挪，远处的天阴成一片，覆盖掉了所有阳光。

我走去厕所，门开着，也空空如也，又走去储藏室，吱呀一声把门打开，望着黑乎乎的一切叫了一声小白，回应我的只有狭小空间里的回音，我走回去，才发现他站在阳台上，原来是被靠床的一部分墙挡住了，他依旧穿着那身衣服，露出一格格的背部，腿部穿着长裙，腰部则是被假发覆盖，面对着外面一动不动。我想跟他搭话，却不由自主地忍住了，打开冰箱，亮色的灯光下食物琳琅满目，拿了一瓶可乐，拖了一把塑料凳子面对着阳台门坐下，不知是凝视他还是窗外风景。他应该是听到了椅子拖动的声音的，但始终没有回过头来，我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

越远处天色越暗，在尽头已经与黑夜无甚区别，层层叠叠的乌云堆在一起，越积越多，天空切片似的地褪色过来，到了眼前越出奇地亮，照在小白旁边那一棵枝叶蜿蜒而上穿出了栏杆的盆栽上，照在倚在盆栽旁边从黑裙中露出的白皙手臂上，像是会发光，那盆栽尽管就在栏杆旁，然而反复跳跃的小鸟依旧从未到那去。

雨哗哗地落下，没有从小到大，而是倾盆而下，在那一瞬间鸟儿像箭一样飞走了，令我惊讶，露出栏杆的枝叶在雨水的打击下整个枝条一晃一晃，仿佛会破土而出，被雨水裹挟到天上去。

“终于下雨了，等了好久。”他回过头来，轻声地说。远处的闪电伴随着雨水不断划下，他脸上带着一些飞溅过来的雨水。

“是啊，要喝可乐吗，冻的好冰。”我被那与面容贴和得挑不出毛病的假发所吸引，一瞬间忘记了什么，再自然不过地说道。

“好啊，等一下，我再看会儿。”他又回过头去。

雨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