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死一生(二)(1 / 1)
唐刚猛以极快的身法绕武兴邦周身快速游走,眼见那庆宝和尚冲着武兴邦又抡又砸,可已绕了二十多圈竟还是找不出武兴邦什么明显破绽,心里暗赞这少年功夫了得,便在武兴邦避让庆宝和尚大铲之时,忽的舞刀急攻,一招杨穿三叶,使得便是那唐门千叶刀法,这一刀去势极猛,刀身却是飘摆如落叶,忽上忽下,三分像是刺向头颈,三分又像刺向胸口,三分还像刺向小腹,虽是一招却如三招,你若全力防御一处,必会漏出另外两处破绽,若三处全护,必无重点,分散心神,对方若突施全力攻击一处,即便护到也不免有破防之忧。
这武兴邦虽年纪不大,临阵对敌却是沉稳,让这庆宝和尚挥舞大铲扫来砸去,换做旁人早已心燥,便会急于出手料理了那和尚,若是如此,便正中那唐刚猛下怀。这唐门中人出手,极其不愿正面对敌,即使对手明显弱于己方,也会挑选对方不备之机,突施阴招、暗器,偷袭对手,以最小代价获最大收益,是故此法已成为唐门对敌之主要策略,唐门高手更是如此,要么不出招,一出招便会用尽其极,置敌于死地。
武兴邦见唐刚猛发招来攻,虽早已做足准备,心下还是一紧,此时自己刚刚跳起避开那和尚大铲,身在空中不便闪避,只得出剑拆招,那唐刚猛长刀来势极为飘忽,武兴邦紧皱眉头,咬紧牙关,心知此刻若发招格护,便正中此招套路,这本就是一套三中选一的招数,后招变化全随对方应对而变,我便不动,由他来攻,他便无从变化,即破了此招后续套路,但也极为凶险,若应对稍晚,对方虽无变招,却是全力攻杀一点,这便也要了自己性命。
眼见刀离武兴邦身体只有寸许,唐刚猛原是微抖的手腕突然一紧,发力攻向武兴邦小腹,这一招选击小腹,其意十分歹毒,正是因武兴邦此刻悬于空中,必会下落,若攻头颈和前胸,对手顺下落之势塌身可避,而击小腹,对手便极难避开了。
武兴邦见其手腕用力,知时机已到,即刻右手出剑还招,却并不格刀,而是直刺唐刚猛用刀之手腕关节,左手竟掌心向外护住小腹,以掌挡刀。原来武兴邦左手戴有银丝手甲,本是用来接打飞刀之用,此刻临机挡那长刀,却也是极为凶险之举,若对方再运力强攻,只凭手甲防护,怕也难抵挡,只是此刻自己右手剑也抵近敌方手腕,到时敌方必会断腕重伤,己身这点风险便也自行消解了去。
唐刚猛心中一惊,这少年之举大出其意料,未想对方竟然用此同归于尽之打法,心下十分恼恨,急忙收招避剑,开口讽刺道:‘仙人板板!这天山剑法不要再叫什么游龙剑法咯,改叫同归于尽剑法倒是合适的紧嘞!’
‘唐师兄难道未见那少年戴着银丝手甲吗?’圣水仙子何新燕笑着对唐刚猛提点道。
唐刚猛被何新燕这么一点,突发现武兴邦左手戴有银丝手甲,便是如同唐门的金丝手套一般作用,心下骇然,没想到这少年临机拆招,不拘泥于招式套路,利用己方之能势,全凭一瞬之决断,便做出如此正确的应对之策,真乃武学少有之奇才。刚才只是觉得用一只手换那少年性命不值,才收招避剑,现在看来,若自己以手搏命,怕是连伤都伤不到那少年一下,想到此处唐刚猛是又惊又惧,汗哗的从额头淌了下来。
武兴邦见唐刚猛收招避开自己一剑,虽未受伤,却脸露惊惧之色,便在对手迟疑之际,刷的一招人剑合一,人形如剑,剑形似人,直飞向唐刚猛,吓得那唐刚猛竟不知如何应对,情急之下使了一招狗吃屎,直把脸趴在地上,才算将将躲过。”
“冰锥刺骨游龙斩!五哥使得便是我天山派雪山游龙剑法中威力最强的一招攻法,往往在破敌关键之时用出,那唐刚猛能躲过此招,虽是狗吃屎,却也是吃出了极高水平,不愧是唐门绝学啊!”白不悔笑着赞那唐门高招狗吃屎使得好使得秒,也是尖酸刻薄的紧。
“哈哈哈哈,唐门狗吃屎,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不不,是无狗能及才对!哈哈哈哈……”吴大棒槌等众人也都是狂笑附和道。
“这唐刚猛除了吃屎比狗厉害,逃起跑来也比那丧家犬还要丧家犬!”李华甫也大声笑道:“武兴邦虽然这一剑未中那唐门狗贼,却再不给其机会,便是一剑紧似一剑,一招快似一招,这天山派的雪山游龙剑法真是奥妙至极啊,有时快如闪电,有时绵如秋雨,有时如云如雾,有时简捷了当,直打得那唐刚猛屁滚尿流,虽有还手之心,却只剩逃跑之力,那真是狼狈如狗啊。”
众人听到此处又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还忘了那矮秃驴庆宝和尚,前边两人边追边打,后边这和尚拎着那大铲,似个大肉球般的在后紧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矮胖和尚在做什么,却累的是汗流浃背,呼哧带喘,好不可笑!”李华甫边说边学那庆宝和尚呼哧呼哧跑步的样子,众人看了又都是哈哈大笑了一番。
李华甫跟着众人一阵欢笑畅饮后,收了收笑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刚才咱弟兄们欢笑快乐,无非是喜这五侠攻势凌厉,但秋江、秋河、大鲈、二鲈你们当时都在现场,也看得清楚,那唐刚猛怎得会是弱手,他虽步步后退,左躲右闪,守多攻少,其实却是步伐不乱,见招拆招,伺机窥探,寻找敌之破绽进而反击。眨眼工夫,武兴邦和唐刚猛这攻攻守守竟已二十来招,武兴邦突施一剑假意攻其上盘,待唐刚猛低头避让之时,手腕猛的一抖,将剑尖直甩向下,转而攻向了唐刚猛膝盖关节之处,这剑变招毫无征兆,又迅捷无比,此刻唐刚猛已是重心下沉,全身重量压在小腿,想躲已是不及,便挥刀格挡,却哪想武兴邦向下甩剑也是虚招,眼见刀剑相碰,武兴邦手腕急向上抬,剑尖又登时向上,正冲向那唐刚猛面门而来,这一剑上下上的三变,和那唐刚猛当初使的一刀三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招不用老,根据敌势临机而变。此刻的唐刚猛本就是附身向下,又加上刚要防御自身下盘向下立刀挡剑,面部随身下沉便是更快,这剑尖疾如闪电般的上挑,正是对上自己面门,眼见剑尖离左眼不到半寸,却哪还能躲,只听这唐刚猛大叫一声,急伸左手,也学那武兴邦一般,掌心向外,硬接这一剑。若换做他人,这肉掌岂能挡得住那锋利无比的钢铁之刃,得亏唐门高手唐刚猛左手也戴着那本门用来接打暗器的金丝手套,只是攻者武兴邦乃天山派剑术高手,硬接来剑,怕是保得住左眼,却保不得左手了。”
吴大棒槌大声叫好道:“真是好俊的功夫!听得我都直打哆嗦!这一剑怎么就能这样上蹿下跳的,我便是躲不来了,那唐门的吃屎狗也就交代在这儿吧!”
在坐众人也均是点头,赞这武兴邦剑法精妙,白不悔最是知道五哥用剑灵活善变,从不拘泥于剑招所限,与人对战,以巧胜居多,往往用着这招还不到三分就已变换成别招别式的中段后段,变招也是还没用老,又早已换成他招,那七十二路雪山游龙剑法,在他使来便是千招万招也是有了。临机对敌,尤其对战高手最忌讳的就是硬记对方招式,又以固定招法应对,便是记得再准,练得再熟,也无法真正窥探上层剑术之精妙,往往在生死搏杀之际还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白不悔和武兴邦这等剑术高手自是早已深谙其中道理。
“哎……”那李华甫本是说得兴起,却在此时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当时在现场我便也是这样认为,这些年每每夜晚难眠之时,想起当时情形,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后才觉察这唐刚猛作为唐门一等一的高手,着实没有那么简单啊。秋江、秋河、大鲈、二鲈当时我们大家都认为那唐刚猛实是因无法躲避,才被迫用手挡剑,可有印象那厮在以掌接剑之时,大喊了一声,可还曾记得他喊的什么?”
王秋江、王秋河、张大鲈、张二鲈四人均是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来,均想当时剑都到了眼前,惊恐之下喊出声来也十分正常,至于喊了什么,慢说当时没人注意,就算当真听清,这许多年过去,却还有谁记得住,便是均不答话,等那李华甫详细道来。
“巴适得板!”李华甫仿着川中口音说了一句方言,又对四人问道:“是不是这么喊的?”
张二鲈挠了挠头道:“大哥这么一说,那唐狗便好像是喊了这么一句,当时我好似听他喊什么‘必死的’,以为那厮知其必死无疑,便认栽了,不过那个时候谁还管他到底喊的什么,都瞪着眼盼那五侠一剑给他脑袋穿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