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恋的结局是移情别恋（1 / 2）

林夜在少年时期有两次大的幸运：第一次是十三岁那年，他从贾庄小学升入新集一中，在一（8班里遇见了刘冰雪和林苹；第二次是十六岁那年，他复读进入三（4班，再次遇见了林苹、认识了林飞霞和范雨佳。

刘冰雪是林夜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林夜对她的喜欢，既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而是在遇见她之后不久的某个时刻，仿佛开窍般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情窦初开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动了心。不过，两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刘冰雪在新集一中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不仅性格开朗气质出众，而且人如其名冰雪聪明，每次考试不是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二；林夜则在一（8班里都没多少存在感，性格内向到近乎自闭，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优点，尽管学习成绩还凑合，勉强也能算个好学生，可跟刘冰雪的优秀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即使清楚的知道自己遇见了喜欢的人，林夜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甚至刻意掩饰心意，连暗恋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人看出来他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至于林苹，很遗憾——后来回想往事的时候，林夜时常为此感到遗憾——当时的林苹极不起眼，同班了一年，他也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林那，班里有她这么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留心过她。如果当时有人告诉林夜，林那以后会取代刘冰雪在他心里的位置，打死他他都不信；然而世事就是那么无常，后来林苹不仅取代了刘冰雪在他心里的位置，而且还取代的非常彻底，以至于多年以后他更愿意认为自己的初恋是林苹，而不是刘冰雪——他当然知道自己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是刘冰雪，可就是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的初恋是林苹。

在暗恋刘冰雪的第三个年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林夜已经从当初的半个好学生沦为了地道的差生。等到初三的下学期开学不久，没有报名参加中招考试的学生就不用再去学校了。林夜没有报名，一方面是觉得考不上高中，另一方面是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可还是每天都按时去学校，而他这么做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只有去了学校才有可能见到刘冰雪。没有跟父母商量，或者说瞒着父母不报名参加中招考试，是林夜生平做出的第一个重要决定，他以为自己能够一直隐瞒下去，然而没过多久就被他母亲王秀英给撞破了。那是一次临时安排的考试，学校不让没报考的学生参加，林夜只好提前回家，然后就在路上遇见了提前下班的母亲；王秀英诧异地问他怎么没去上学；他见事情败露，便索性把原因如实相告。长久以来，父母一直很少过问林夜的学习，这就给他一种错觉，父母并不关心甚至不在乎他的学业，可母亲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意识到自己以前怕是想错了；王秀英问他为什么不报名；他很干脆的说报名也是浪费钱，自己考不上；王秀英说你看你这孩子，只要你愿意学，考不上多花点钱也要让你上下去呀。那一瞬间，林夜着实有些意动，只要去了高中，以后很可能就还有机会再见到刘冰雪，不过理智很快把他拉回了现实，就算还能见到刘冰雪又怎样，所以，他就用一句谎话打消了母亲和自己的念想：“现在想报名也晚了。”

之后，只要没别的事情，林夜就还是会去学校，希望在自己能够把握的最后的日子里可以多见刘冰雪几面。一直耗到离中招考试只有一个多月了，他才完全下定决心，决定再见刘冰雪最后一面就不去学校了。然后，大概等了一个星期，他最终在五月下旬的一天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最后一面。

那天下午的第二节课下课后，觉得当天不会见到刘冰雪了，林夜就离开教室打算回家，没想到走到楼梯间里，恰好碰见抱着几本书上楼的刘冰雪。四目相对之下，林夜又一次怦然心动，刘冰雪的目光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可能是还记得两人同班过，也可能是觉得林夜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言语就擦肩而过了。十分巧合的是，当天的天气本来很好，傍晚时分却突然变了天，先是毫无征兆的刮起了大风，随之乌云翻滚着遮住太阳，仿佛夜幕提前降临，然后就电闪雷鸣的下了场罕见的特大暴雨。林夜在变天之前就回到了家里，可是由于去给到镇上卖粮食的父母送伞，还是在那场大雨中淋了个酣畅淋漓。

上天的安排比自己预想的更完美，林夜理所当然的很满意，于是也就彻底断了再去学校的念头。当时，他真的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心里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堵得慌：如释重负，是因为以后再也不用去学校了；堵得慌，则是由于以后再也见不到刘冰雪了。然而，命运没过多久就向他证明了什么是“你以为仅仅是你以为”：他的校园生活既没有就此结束，楼梯间的那次偶遇也没有成为他最后一次见到刘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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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复读进入三（4班，其实完全是一个意外。一来，他根本没有复读的想法。暑假过后，去学校找班主任大头拿毕业证的时候，大头客套地劝他好好想想，说他复读一年还是很有可能考上高中的，他也丝毫没放心上，随口应付过去拿上毕业证就回了家。可是当天晚上，不知道他那刚刚升入初中的弟弟林彦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主动关心起了他的未来，一个劲儿地劝他回去继续上学，说了半天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你说不上学了，那你打算干啥呢？”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没起作用，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反而说服了他——由于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思考片刻觉得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只好点头说：“那好吧，我还回去上学。”然后林彦就跑去跟他母亲说他又想上学了，直接把他复读的事情定了下来。二来，他也不想再去大头带的班。虽然他对大头并没有偏见，但是同样也没有好感，再加上大头班在新集一中声名狼藉，每年都是初三最差的一个班，他本能的对再次进入大头班是有些抗拒的。可是交过学费拿着收据去找校长分班的时候，凑巧他初一的班主任杨立荣在场，杨立荣多嘴说：“让林夜去三（4班吧，三（4班人少。”当时他就预感不妙：每年分班都有大头班的学生私自跑到别的班里赖着不走，导致大头班总是初三人数最少的一个班，既然三（4班的人少，那铁定就是大头班了。然而即便不情愿，他也不敢当面提出异议，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刘校长在学费收据上写下了“入三（4”，把他分到了三（4班。

拿着学费收据到三（4班报到，林夜失望的发现自己猜对了——大头正在讲台上讲话，显然三（4班的班主任不可能是别人了——他站在教室门口还没想好说什么，就有学生说：“王老师，外面有人找你。”大头扭头看到林夜，一时间错愕的呆立当场，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走下讲台。林夜递上收据说：“刘校长让我过来的。”大头接过收据看了看，说：“你先进去找个位置坐下吧。”林夜点了点头，走进教室才意识到杨立荣是做了件好事，班里有不少他认识的人：同村的林鉴和林蒙、小学的同学林家荣、初一的同桌李翔、初三后桌的李静玉；当然，还有林苹。在看到林苹的那一瞬间，他就完全被她吸引住了，可翻遍所有的记忆，也仅仅想起了她的名字叫林那，隐约记得从初一到初三自己应该一直都跟她同班。由于跟林苹有关的那点儿记忆大多是初一那年留下的，所以才一个暑假不见，他却感觉已经两三年没见过她了，并且感觉她的变化很大，印象中的她又矮又小，普普通通的，一点儿都不惹人注意；眼前的她长相倒是没什么变化，却明显长高了很多，虽然坐在那里比她同桌矮了半个头，但那是因为她同桌长得太高了，她站起来肯定比绝大多数女生都要亭亭玉立，神韵和气质也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不仅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而且还散发着独特而迷人的魅力。林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也吸引了包括林苹在内的大多数学生的目光。在他看着林苹的时候，林苹也在打量着他。他忍不住的很想多看林苹几眼，可是向来不习惯跟别人对视，很快就不自觉地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班里的空位不多，见林家荣独占一张课桌，他就走过去说：“你这里有人吗？”林家荣挪了挪身子，让出一半的位置说：“没有。”他就坐到了林家荣的旁边，命中注定般的恰好坐在了林苹、林飞霞和范雨佳之间，成为了林苹和林飞霞的前桌、范雨佳的后桌。

大头看着林夜找好座位，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没做任何安排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教室，接着班里就响起了嗡嗡的说话声。范雨佳的同桌徐燕转过身说：“林家荣，你还记得我吗？”林家荣抬起目光看着她说：“记得啊，你不是徐燕吗？咱们初一同班过是吧？”徐燕不满的说：“去年咱们也同班好吧？”林家荣皱起了眉头，疑惑的说：“你是二（4班的人吗？”徐燕还没来得及回答，范雨佳就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个十分生动的表情——恐怕没人能够说清楚那个表情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情绪，不满？反感？轻蔑？好像都是，似乎又都不是——瞥了林家荣一眼说：“什么人呐！”林家荣当即暴怒，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关你什么事！”范雨佳刁蛮的回应说：“就关我事！徐燕，不跟他说了。”接着就带着徐燕一起转过身去，把林家荣晾在了那里。林家荣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瞪着眼睛干生气。林夜正在看戏，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身去就看到林苹笑着说：“林夜，你还记得我吗？”他忍不住笑了说：“记得啊，你不是林那吗？”林飞霞插话说：“你不是改名字了吗？”林苹回了句：“这个名字是初二改的。”就继续看着林夜说：“你中招考试考了多少分？”林夜实话实说的回答道：“我没参加中招考试。你考了多少分？”林苹的狡黠的笑了说：“我考那点儿分数说出来净丢人，还是不说了吧。你不是学习很好吗？为什么不参加中招考试？”林夜心说你说的都啥时候的事儿了，初一下学期我的英语和数学就荒废了，正要向她解释，却见她低下头说：“大头回来了。”他就急忙转过身坐端正了。

兴许是被林苹的话误导了，林飞霞大概以为林夜学习很好，没过几天就找他问了两次数学题。第一次，林夜接过书发现是数学，不禁有些头大，硬着头皮试着算了算，发现靠猜是猜不出答案的，至少自己没有那个水平，就把书还回去说：“我也不会。”林飞霞红着脸接了书说：“噢，谢谢了。”第二次，林夜一看又是数学，连书都没接就摇头说：“我也不会。”林飞霞又一次红了脸，正要把书收回去，林苹一把夺过书递到林夜眼前说：“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就算不会，你也看看题呀！”林夜顿时无比尴尬，苦笑着说：“明知道不会，还看题干嘛？”林苹气了个半死，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然后把书递向林鉴说：“林鉴，这道题怎么做！”林鉴接过书算了半天，又把书还回去说：“我也不会。”林苹再次气了个半死，叹气说：“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说这数学就没有学得好的吗？”林夜和林鉴都无言以对：有肯定是有的，可是不包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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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夜的心里，一直隐藏着一个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刚进入三（4班那会儿，他对林苹和林飞霞都很有好感。事实上，他走进班里看到林苹的第一眼就彻底沦陷了，他对林苹的喜欢完全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喜欢。而对林飞霞的好感，则是来源于他感觉林飞霞和刘冰雪很像，尽管两人的容貌气质性格都有很大的差别，可是林飞霞却像刘冰雪一样，长发及腰，绑着一个长长的马尾，仅此一点，就让他忍不住的心生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