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掌灯守夜(1 / 2)
凌允跪在灰白的石阶,闻言抬起头望向缄默不语的顾轻,心中的厌恶又增了几分。自从这小子上了瀛洲,除了解开玄漓掌门的封印之外,一无是处也就算了,偏偏隔三差五就惹出一些事端来,搅得清虚殿、无妄殿两大殿鸡飞狗跳。不仅毁了仙草苑种了上千年的灵芝仙草,无法无天地招引上古各路凶兽在无妄殿的仙鸾苑为非作歹,还捏造谎言四处散播玄漓掌门与青丘帝姬的婚事,不明真相的弟子还以为是无妄殿好事将近,却不知是此人包藏祸心,反其道而行地准备毁了泌水上神与掌门的婚事。
顾轻刚一抬头便对上凌允的目光,怨恨交加,不知道还以为她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不过,抢了他清虚殿首徒的名分,换谁也会记恨她一辈子。
“掌门师叔,弟子哪敢对西王母娘娘动歪心思。莫不是西王母娘娘过度思念少阳君,因思成疾?”
“你的嘴里怎么就吐不出一句正经话?”
“寒门子弟,哪有机会读圣贤书,说出来的话自然粗糙些,掌门师叔莫怪!”顾轻低头略带歉意地作揖。
玄漓眉头紧锁,忽而掌风往前一扫,刹那间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袖长的两指刚好圈住她的脖颈掐着耳后的穴道,一股极寒极热的仙力顺着指尖渗入她的血脉中,如一根根冰针不断地刺着四肢的经络。
“掌门师叔!”顾轻后悔而吃力地喊了一声,玄漓稍稍松开了指尖掐着的力道,冰凉的目光只看着远处被毁成碎片的琉璃灯,压根不想看她一眼,“不过是掺了一株迷魂草在玉瓶中。”
“迷魂草?”当年寻访十洲的时候在一处隐秘的小岛上见过,倒也不是什么剧毒的灵草,碰之则使人头昏目眩,找不着东南西北,误食者会陷入循环不断的梦魇中。玄漓侧目瞅着她,心中纳闷到底是她的恶作剧还是有其他的目的,“迷魂草只要不碰不食便不会中魂术,可你借玉醴泉的醇香,只要西王母打开玉瓶的盖子,魂术借着酒香吸入鼻息便达到迷魂人心的目的。玉醴泉眼中的清酒小酌一口便可陷入梦境中万年,你明知道西王母滴酒不沾却费尽心思迷惑她喝下清酒,你到底想干什么?”
“替人圆梦!”顾轻直言,眼神傥荡,毫无掩饰造作。
玄漓清冷一笑,“痴心妄想罢了!”
“掌门师叔无欲无求,自然觉得其他人的都是痴心妄想。若是有一日,您也求而不得,可会像今日这般觉得是痴心妄想?”顾轻凄然一笑,世间之事在修仙寻道的人眼中不过是执念、欲念和妄念,可生而无所求,活着又是为何?“师叔,西王母神力深厚,这梦境也困不了她多久,若是她甘愿沉沦,那便与弟子无关,也跟玉醴泉的清酒无关了。”一个装睡的人,如何能叫得醒?
“听你这么说,西王母岂不是要感谢你了?”玄漓叹了叹气。
“感谢倒不必了,弟子身份卑微受不起。”顾轻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西王母不怪罪她自作主张便好,哪敢居功。
“凌允,你回禀你师傅,本尊去去便回,这几日无妄殿的大小事务,就请你师傅代为照看。”玄漓沉着声吩咐道,余光瞟了一眼仍被他拎在身前的顾轻,修长的两指倏地一松,娇小的一团人影便直直地砸在长白石阶上。
顾轻捂着摔痛的屁股,气恼地瞪着高高在上的玄漓。无妄殿来来去去就只有两个破落的苑子和一个打杂的她,还要请清虚殿主代为照看,分明就是让倪昃来监视她。
凌允对她不爽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假公报私的机会岂会白白浪费。玄漓前脚刚踏出无妄殿,他便屁颠屁颠地跑去清虚殿恭请倪昃四殿下入主无妄殿些许时日,声势浩大,敲锣打鼓,不知道的还以为无妄殿换了殿主。
凌允原本不算一个恶人,更不是贪恋功勋高位的小人,按腓腓兽前些日子在清虚殿借住的亲身经历,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新进弟子,就属凌允把她当成上古神兽一样对待,一日三餐生怕她吃不习惯饿坏肚子还跑到玉醴泉的外林,摘野果钓海鱼专门伺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