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征马超曹丕得副相 制皇后曹节封贵人(1 / 9)
1曹丕
马腾是马援之后,曾任汉灵帝时的征西将军,曹操为相时转拜为前将军。马家在凉州根基甚厚,马腾之子马超又年少勇悍,追崇者甚多。曹操害怕马家在西凉做大,召马超去中原任职,马超拒之且起兵抗曹,于是曹操杀马腾及二子马休、三子马铁于许都,而“衣带诏”之故则连曹灭马家三族的由头都算不上。马超怒不可遏,联盟凉州十郡太守起兵反曹,拿下陇西及关右后,三面围攻长安。太守钟繇坚守不住退到潼关,曹洪、徐晃急驰增援,怎奈西军势大,潼关亦失。马超振奋直逼洛阳,情急之下,建安十六年秋,曹操率军亲征。赤壁之战,只是一场遭遇战,失败后曹操很快就恢复了元气。这次则是以马超为主力,刘备孙权为侧应,如若再败,曹就会有一蹶不振无可复生之势。
邺城是曹军的主力集结地,共有七道城门,迎宾门专为迎宾,司马门专为出军。曹操出征,官员和子亲们列队送行。
司马门外,吐不尽的祝捷语,擦不干的眼角泪。轮到曹植了,献上一首五言诗:
皇考建世业,余从征四方。栉风而沐雨,万里蒙露霜。剑戟不离手,铠甲为衣裳……
曹丕听此,有点站不住了,看来子建是早有准备的,我怎办呢?身旁的吴质最知曹丕之心,看清了颜面上的变化,附耳低语:“哭,哭最能打动人心,越悲憾越好。”
不待曹植咏毕,曹丕突然嚎啕大哭,十岁的小曹叡,也被父亲的哭声所感染,也跟着大哭起来。爷俩这番憾哭,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大淹没了曹植的诵诗声。不能全说这是曹丕为了抗衡曹植而使出的哭悲计,曹操五十七岁的老人了,两鬓霜白腿腰僵,跨马纵横拼生死,作为儿子的曹丕也不能不由衷地牵挂。
曹操确实被打动了:看来,最牵挂老夫安稳的还是长子长孙啊!
曹冲夭亡,曹操曾一度移情于曹植,可其行为漂浮,不重仪表,不善笼络,难以理政。曹丕文武双全,在军务和政务上皆比曹植优秀,但心度狭隘,难以稳固家族。左衡右量之间,难以定夺。曹操临行前,曾把相府交给守尚书令荀彧。曹操的女儿安阳嫁给了荀彧的儿子荀恽,曹操与荀彧就是儿女亲家了。这荀彧虽然是曹操的首位谋士,但其宗旨是拥曹保汉,屡戒曹操不得越位,所以难以得到曹操那些嫡系将官们的拥护与帮助。今见此情,看来身后的继位者还是应选个最孝敬最拿父亲的基业为重的儿子,况且曹丕还为长子。先试用一下吧,于是,即授曹丕为副丞相,领五官中郎将,曹操离都期间,军政全统。
曹操出师,曹丕荣任副丞相,各级官员视其为潜龙,笑脸相奉。曹丕整肃风纪,微服布衣暗察,对枉法贪囊者严惩不贷。曹丕又迅速推出新政,加强州刺史和郡督邮的职能权位,定出对各府官员的考核细则:治域人口升降如何,人均寿命多少,搬出迁入的户数多少,讼诉案件多少,征赋缴税如何,根据这些数据决定官位的升降。
赤壁之战后,曹操在荆州只剩下南阳和襄阳两个郡了(襄阳原属南阳郡,曹操得南阳后,又夺得南郡北部的几个县,就将襄阳升格为郡。得益最大的是刘备,辖制了长江以北的江夏郡、南郡西部的部分县和长江南的四郡,其当务之急是巩固根据地,尚无进犯中原的实力,可眼睛却紧盯着曹、马战场:马超若得势,他将趁火打劫瓜分曹家统地。抱怨最大的是孙权,东部的广陵早在其手,现在仍旧是那一个郡,然而孙、刘联手所取得的胜利唯刘独吞,岂能容之?曹丕看清了这一点,在合肥战场上,只是防御,不予进攻,频频给孙权以机会,鼓动其矛头指向刘备。
河间郡的田银、苏伯反叛。曹丕遣贾信平定,完胜而归。曹丕十分兴奋,邀请吴质、刘祯、徐干、应玚这三个好友来铜雀台聚会。
冀州长史吴质是曹丕最要好的朋友,出于职责,经常探访民情,他讲了个笑话:一个贫困潦倒几欲行乞的青年,不甘沦没,苦读诗书胸满溢才,四乡施教,声名远扬,娶上了媳妇又选上了茂才。吴质闻后颇感兴趣,为证实真伪亲去访察,便予任官。邻里们说他是无师自勉不学而悟,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去施教,聘家好酒好肉供他吃,吃不了时打包回家,还常常施舍邻里,所以名声高噪,因而选上了茂才。吴质去了,见其家徒四壁连个衣柜都没有,细问他媳妇,媳妇说:“咱男人心好,钱挣了不少,可都行慈尽善了。”吴质说:“有才有德有善心,应该授个官儿当,不知他最擅长什么?量才施任很重要。”媳妇却说:“外边的人都说,自从曹公当丞相后,下边的官儿都不好当了,不敢贪不敢懒,当不好还连累到家。咱家的夫君我知道,从来没读过什么书,胸中也没有大计谋,官当大了会出乱子,我真不指望他当什么官,能吃饱肚子就行了。”吴质问:“那你家的酒肉是从哪来的呢?”媳妇说:“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手就两只,从来不偷别人家东西。”吴质临走时说:“明晚你偷偷跟着他,看他到底去了哪儿,如不是正路,好生劝劝,行‘黑道儿’之事会蹲大牢的。”那媳妇诚实,吴质再去她家时,跪地连连磕头:“那晚,我照你话跟了去,原来他去了块儿豪贵家族的大坟地,那儿的坟头三天两头就有祭祀祖辈逝年忌日的供品。我家男人潜入墓地后,专捡好酒好肉吃,时不时还装几声鬼叫,吓唬别人不敢进来,半夜还捎带些回家,对我说又去哪家授课了。不知这犯不犯法,看在咱老实的份儿上,你千万帮咱家说句好话。”
说是笑话,大家都当笑话听,笑够了,徐干说:“中原大地,头些年兵慌马乱,路边的死倒儿随处可见,谁也没心顾祖宗,安定下来后,百姓肚子撑饱了,又想起来祖宗,这两年的祭祀场面越来越大,在坟头上都能捡到牛头。”
这几位都是丞相掾属(相府秘书。刘祯点着头说:“确实如此,为显排场,不少家都比起阔来了,先时杀荒牛(不干活牛和老牛,现在专杀好牛和健牛,致使牛价飞涨,耕地少牛,人拉犁杖可不是正经的法子啊!”
先前别人笑时,唯曹丕没笑,而是联想到责任,此时严肃地说:“这不仅仅是耕牛的问题,更关系到疫情,人命!华佗生前就告戒过,肮脏是疾病的生母,除了战争和难民外,乞者是病虫最大的传播者,手脏衣脏全身脏,拜百家门吃千家饭,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流流域域成一片。坟圈中的死人得什么病的都有,坟头上的祭品更危险,滋生的病虫数不胜数,乞者捡吃后,身带着病虫流浪千里,防不胜防治不可治,绝不是耸人听闻。淫祀祸害非浅,在咱邺城,西门豹就曾整治过,五百年后的今天,岂能让其死灰复燃?”
酒后出佳章。曹丕说:“今天比兴的诗题是写人,看看谁先来?”
刘祯、徐干和应玚皆为文坛名士,在曹丕所认定的“建安七子”中各列一席。
徐干首先开口;“刚才副丞相说到乞丐,我的邻家以乞讨为生,今春死于牛鼻梁,就写他吧:栉风沐秋雨,柳帽避夏阳,蓑裳即冬袄,春卧牛鼻梁。站于柴扉侧,蹲在大门旁。吝者若不舍,拄棍弯腰走,如学死皮赖,汪汪、汪汪汪。”
刘祯说:“让狗叫唤叫唤就不如直接让狗上身。”
徐干说:“情节真就如此,再怎么缺德的家也都不会放狗咬叫花子的,只是让狗叫两下吓唬吓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