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管幼安泪辞管王地 公孙恭谒拜曹子桓(1 / 11)
1管宁
公孙恭执政,公孙渊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屡屡掣肘,公孙恭举步维艰,频频到白帽楼求教。管宁虽没涉政,却也跟着糟心,不是有人丟石砸窗户,就是牛被什么人砍了腿,父子都知道这是公孙渊指使人干的。
管宁对管邈说:“为父原本不想回乡了,死后葬在王烈的墓旁。可今看虎小子的架势,不知哪一刻连坟都能被他掘了,所以你娘亲殁时没下葬。咱们北海朱虚老家的乡俗,外逝之尸一时无法还乡者,须在逝地丘葬三年,待身肉腐透,尸骨干净后,方能回归祖坟,若三年不回葬,只能永远埋在他乡了。今秋正好三年,把你娘亲的遗骨带回老家,安葬完后你就别回来了…”
管邈说:“父亲也一同回去吧,险境既已如虎口,为何留下给其打牙祭呢?”
管宁不放心公孙恭:“公孙恭怀揣颗佛心,其若在庙堂,兴许也会是个好方丈,但治世安民不行。如可用之,其父早就用了。阳仪坚持用他,也是在冒险,辽东不久必生祸乱。为了帮公孙恭多维持几年,更是为辽东父老着想,父不惜叟身,能多待一天就多待一天吧。”
管邈灰心了:“恭公是扶植不起的,懦弱又固执,有时还糊涂,时日久了也会失去民心的。阳公死了后,他有点难事就来问你,父于此处,名不正言不顺,担不了大纲,为谁着想也是白想,反尔会弄得一身腥气,何乐而为呢?父若不肯走,儿身难动啊。”
父亲劝:“无论如何你必须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身留下了你,也算是行孝了,生死已经无所谓了。可你至今还无后人,于此稀里糊涂地终了,管门在你这一代绝嗣,罪过非浅啊。回老家好生娶个媳妇,为祖宗留棵根苗吧。”
儿坚持:“对于祖宗的香火,还有族兄族弟们的后人去延续,把老父独身扔于海外,不知几度苦,不知几度孤,轻说叫不孝,重说叫忤逆。丢下老父亲,孩儿一身回,我不干!”
父亲也想故土了:“也是,公孙恭虽贴耳,但我也不会喋喋不休当耗子牙,最终还得靠他自己。别拿自己不当人,我又不是神。鸟乘顺风处处好,人逢逆境思故乡,想求浮云捎个信,浮云扭头飞,想托夕月传个音,夕月不向南。罢罢罢,一同还乡吧。”
晨晨酽霜酷,万类皆知秋,群燕议南返,黄叶思归根。
公孙恭闻讯,急忙赶到小楼。藏杖留不住,不忍再夺履,恭失管公如失膀臂。二人对面四目泪:“管公在我的心目中,就像夜幕中的大月亮,有公在侧,就有方位呀。阳公没了,王公入土了,公若再离开,天路茫然啊。”
管宁说:“朽身只是只小小的萤火虫,难比天上的大月亮啊。再说,月亮也不是总挂在天上,还有被云块遮住的时候儿。没有月亮的夜空不一定是阴天,但没有星星的夜空肯定不是晴天。天路如何,不能只凭月亮,主要还得看群星。但更别忘了太阳,太阳、月亮和群星,一样不缺,才构成完美的天穹。”
公孙恭眼望天:“天下三分,枭雄皆称自己为太阳,哪个是真的啊?!”
管宁点头:“是的,现今还没有个光芒四射普惠众生的太阳,但我相信,早晚会有的。”
公孙恭说:“公可放心,整治好平州是咱的本分,甘当臣子好了,无论将来谁领天下,我都不会反叛主朝的。”
管宁欣慰:“这,我就放心了,着眼于现实吧。”
公孙恭说:“我心亦知,应以民为本方能看准天下大势,但众口难齐,莫衷一是呀。不管怎说,招来北风顺,送公一帆乘。明春南风起,管公可得回来啊!”
“只要身不死不会忘辽东。”管宁望望天,“风么,不可能一帆风顺,云儿黑不黑白不白弯弯卷卷,可能会有反复。数起来,王兄过世五年了,顺道儿我到老友的坟上拜一拜,而后就从羊角湾上船吧。”
公孙恭说:“王公对辽东贡献非浅啊,那我也随公去看看。”
莲子山王烈坟前,公孙恭和管宁父子跪地叩拜。
管宁泪如雨下:“老哥,汝身有灵!保佑辽东父老安安康康,永无灾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