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李衡(1 / 8)
侯府书房内,李衡端详着坐在桌前的五弟和三个儿子。
弟弟李阳垂首端坐,却拿着一把折扇微微开合。自从自己接任这李家家主之位后,便是他勤勤恳恳地辅佐自己。大郎成年之前,自己在外征讨时便是他在家中打点一切。大郎成年后他也落得清闲,却不愿为官,整日里和王相聚一起闲谈些求仙问道之事,倒常常往中南山跑个不停。但今日所议之事太过重要,他也不得不暂离登仙路,重操俗世心,陪自己一起面对这未来的风风雨雨了。他温文尔雅,性格淡泊沉静,就是颇喜老庄之术,行事有些消极。
大郎李克霖安静地坐着,身形笔直。他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小就很乖,最是让他省心。打小起,叫他读书就认认真真,端端正正;让他习剑也是一招一式,像模像样;及长便协助自己管理族务,也颇为称职。他索性将家城也一并让其代为统领,竟也管理得井井有条。他知书达理,做事认真,只是稍嫌文弱,有些优柔寡断。
二郎李克霆,身形健硕顾盼自豪。他便是安静坐着,也让人感觉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他自小便喜舞刀弄棒,呼朋唤友,惹出不知多少祸事。幸好长大后性子收敛,变得颇为沉稳,和小时判若两人。北征元氏退军途中,他作为府军左卫骁骑营统领,初次上阵便率军击破北虏狙击,作战英勇,论功官封游骑将军。若论起脾气性格,他倒是最像自己,连颔下短髯都和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似。他勇猛善战,交游广阔,只是稍显野心勃勃,有些胆大妄为。
三郎李克霁懒洋洋地坐着,手里还把玩着不知哪来的一柄拂尘,和头上的太极髻倒是相得益彰。李衡看着他却感觉有些不顺眼,隐隐有些头疼。他自小聪慧,稍大后读书识字一学就会,骑射击剑也样样精通,还颇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深受自己和夫人喜爱。偏偏他就是情关难过,荒废自己!自己有时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大智慧还是小聪明,究竟是真性情还是假执着?
李衡心中叹了口气,抛开心中杂绪后正色道:“陛下最近特意前来,似有意让我出镇晋州。此次特地将你们叫来,想听听你们对此事的看法。
他环视之下,二郎和三郎都默不作声,却看向大郎。大郎却也不发声,看向自己的五叔李阳。
他心中颇感宽慰。兄友弟恭,长幼有序,这才是家族的兴旺之道!
李阳抬首平静道:“我觉得就此事而言,二哥不应太早向陛下表明态度。”
李衡苦笑道:“你也知陛下性子向来雷厉风行。当年勒令大哥出家入中南山中修行,翌日又命父亲致仕归隐泉林,为了让我当这个家主连多等几日都不愿。眼下晋州一日数惊,这个事情确实是拖不得,与其首鼠两端还不如当机立断,莫让陛下对此生猜疑之心。”
李阳仍苦劝道:“关中世家中,我李家虽一向与王家同列,但如今王择贵为首相,实力却早已超过其他世家许多了。他明面上虽是无为而治,但朝中之事却大多在暗里操控。像出镇晋州这等大事,若是贸然决定可能会与其互生嫌隙,反倒是得不偿失!”
李衡却有些不以为然地坚定道:“此乃军国大事,非是寻常权位之争!王相当年也是统兵上阵之人,不会不明白此中关键。况且此事非我所求,乃是陛下所愿。他便是再有不满,难道还敢忤逆陛下之意?”
李阳轻叹一声却不再言语,房中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这时,李克霖却从容开口道:“我觉得父亲应该坚决推辞。”
李衡面不改色道:“哦?”
李克霖略为沉思道:“我朝蒸蒸日上,陛下又平定了江南,神州一统。原本只需稳守住晋州雄州,让北虏不能深入。再借助江南财力物力,便可从容养精蓄锐,伺机而发,彻底根除北虏威胁。可惜元氏谋逆,大好局势毁于一旦,攻守之势已然逆转,晋州也即将成为兵凶战危之地。父亲又何苦自处于垂堂危墙之下呢?”
李衡抚须不言,心中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沉沉地声音响起。
“我不同意大哥的话。”
李衡望向李克霆道:“说说你的理由。”